想到这里,韩平神色平和的问道:“那你想给我定个什么罪?”
韩司恩对韩平心中各种恶毒的想法视而不见,现在想让他消失的人太多了,多韩平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不过他对韩平话里显而易见的陷阱还是进行了反驳,他神色庄重的看着韩平,说:“三叔常年在官场,说话怎么这么不经心?你是皇上钦点的官员,能给你治罪的只有皇上,我虽然贵为钦差,手握尚方宝剑也没有这个权利的。这不你看,我沿途抄了这么多官员,都被禁卫军给看守者,就等着到京城后由皇上给他们定罪呢。”
他这般义正言辞的话,让韩平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韩司恩没有继续和韩平瞎胡扯,他看了看韩平身边的女子,道:“想必三叔身边的这位就是芸娘了。说起来我也不想打扰三叔的安宁的,但是有人向我状告三叔的外室芸娘,因贪恋福禄村的金矿,勾结所谓的匪徒,故意带感染疫情之人前往福禄村,致使福禄村的村民表面是感染疫情而亡,实则被谋杀而死。这个状子我看到之后,感到十分震惊,三叔觉得呢?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藏,非得让一个村的人都为此而死呢?”
说道最后,韩司恩似乎还笑了那么下。他说这些本身是非常轻描淡写的,但是他话里的内容却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就连一旁的姬洛都没想到韩平还会牵扯在这件事中,福禄村的事,在他记忆中一直没有被人察觉。直到后来,有别处官员回京述职,向他父皇举报福禄村边的山上有人私下开采金矿。
朝堂上的人才觉得当年福禄村的人感染疫情而被烧死怕是有其他缘由。
但是时过境迁,即便是他父皇有心派人前去重查此案,开采金矿之人一夜之间全部暴毙,那些被开采的金子也不知所踪,当时的钦差没有查出任何线索,而福禄村的事倒是成了疑案。
因大堤决口,感染疫情的村落太多,活不下来的都被烧了,线索中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姬洛因想到这件事,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福禄村的情况,只是那个地方现在以疫情严重被化为禁地,方圆之地的老百姓全部搬迁离开,生面孔前往不易,打探消息极为不便,他倒是不知道韩司恩怎么查出这件事和韩平有关的。
而韩平在听了韩司恩这话后,脸色大惊,他抿嘴摇头道:“胡说!福禄村乃是我管辖之地,那里如果有金矿,我怎么可能不知?”韩平以为韩司恩会以自己贪污银两问罪,也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韩司恩会给自己扣上一个谋杀的罪名,他着实有点气愤了。
韩司恩看向芸娘,讽刺道:“这就要问问三叔的心尖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第51章
韩司恩最后的语气讽刺意味很浓, 话里的意思却是已经认定了芸娘是有罪的。
这让韩平心中又惊又惧,他虽然对自己这个侄子接触不多,但从韩司恩沿途查抄的结果来看, 确实都是有罪的。没有罪的, 韩司恩是一点都没有碰, 这让韩平如何不心惊肉跳?
如果芸娘有罪,那他怎么能逃脱的了干系。说来, 这芸娘本是罪臣之女, 为如意坊的教坊女, 是别人孝敬给韩平的。
芸娘容貌虽然不是绝色,但性格温顺脾气温和,比文氏懂风情又知趣, 是韩平中意的类型。
因为是孝敬上来的, 芸娘自然是清白之身。韩平心中满意, 便起了把人接回府上抬为姨娘的心思, 但是芸娘愿意跟着他却不愿意随他回府。
芸娘当时说自己身份有瑕疵, 随他回府便是让人拿住了把柄,有碍他的前程。再者府上的太太是正经的官小姐,怕是看不上她这类人的,她不想让韩平因为后宅的事左右为难, 愿意无名无分的伺候韩平。
韩平虽然不完全相信芸娘的话,但当时到底还是喜欢芸娘的温顺和风情, 便把人养在外面了。这芸娘也就成了韩平的外室。
刚开始韩平虽然中意芸娘, 但心里对芸娘也是各种防备的。后来芸娘跟了他两年, 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才慢慢放下防备心,对芸娘也存了两分怜惜。
这些年来,芸娘一直安静的住在这个院子里,文氏倒也没有怀疑过。文氏在的时候,韩平一月来两三次,一般都是在白天,颇有偷情的滋味。文氏带着子女回京后,韩平一月倒是有五六天宿在芸娘这里。
这几年,韩平身边不是没有别人,但是他就是喜欢芸娘的性子。温顺婉约,知书达理,又风情万种,偶尔使个小性子,也是增添了彼此的情趣。他本来打算江南决堤之事解决后,就把人接回府上的。
现在听韩司恩这话里的意思,他竟然是被芸娘骗了,怕是从一开始他就被人算计了。现在他管辖之地发现了金矿,第一个知道的不是他。
他甚至不知道芸娘背后的人是谁,那些金子有没有被人开采运走。
韩平的心很乱,跳动的很急促,他现在不想知道是谁从一开始就算计他,也不想知道那背后之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但他知道,芸娘的这个罪名,他不能让韩司恩就这么轻易的给安上了。芸娘是他养的外室,福禄村发生疫情之事,是他亲口承认的,最终也是他把福禄村划为禁地的。
金矿之事无论怎么查,都会牵扯到他自己。
牵扯到他还算轻的,最怕是牵扯到韩国公府,牵扯到后宫的娴妃韩芸,进而牵扯到五皇子姬怀。皇帝现在正值疑神疑鬼的年龄,发现金矿没有人上报朝廷,而是私下开采。如果这件事在和皇子牵扯在一起,皇帝绝对会因为此事厌恶姬怀的。
想到五皇子被皇帝厌弃后,他的下场,在联想到未来韩国公府的下场,韩平心里一阵颤抖和害怕。他不是韩司恩这类不顾家族名声和威望的的人,他需要韩国公府三老爷这个身份,更需要五皇子三舅这个身份。
想到这里,韩平看向芸娘,沉声道:“这可是真的?”他脸上一脸悲痛,语气虽然是反问,但这声音呢喃,仿若情人耳边的低语声。
一直没有说话的芸娘在韩平开口后,她才缓缓抬起头。
她在韩平面前一直是温柔的模样,现在她脸上的神色很冰冷,双眸之中似乎又带了一丝不屑,她冷冷的说:“是与不是,三爷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过问呢。”
韩平听闻这话,心里微微一紧,有些难受。
他闭了闭眼睛,然后看向韩司恩,一脸颓废道:“如果你有证据,那就把我和芸娘都抓起来吧,我愿意以犯人的身份随你回京,亲自向皇上说明此事原委。”
韩司恩听闻这话后,回望韩平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委屈三叔了。这男人有时候心肠比较硬,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说罢这话,他挥手,让禁卫军上前把芸娘和韩平抓住带走。
韩平本身说那话有些客套在里面,他以为韩司恩会先审问芸娘的。他想不管芸娘是谁的人,现在事情突然爆发出来,那些人肯定不防备,他还是非常有把握让芸娘闭嘴的。
但是韩司恩如此不按理走,他又不能收回自己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禁卫军当做犯人一样抓着。
韩司恩让高风把韩平带回去暂时收押时,他看着一旁沉静不语的姬洛和姬越,道:“既然事关韩大人,又事关福禄村上千名枉死之人,那我们就去韩大人府上看一看吧,说不定有其他发现。”
他很光明正大的流露出自己的想法,被人摁着的韩平听到这话,开始挣扎起来,他恶狠狠的看着韩司恩道:“说到底你还是想要抄我的家,我为你的长辈,自幼没能关爱你,现在你得了势,如此作为,完全是公报私仇。”
韩司恩看着还想蹦跶的韩平,他眉眼微挑,眼角锋利如刀,他弹了弹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声道:“三叔,我即便是公报私仇,你现在又能如何?”
说完这话,他扬声道:“高风,把他们带下去,找人好生看守着,不要因为我和韩大人的身份关系刻意照顾。”
高风自然是领命的。然后韩司恩在韩平愤恨的眼神下,带人把韩平的家抄了一遍,从韩平的府上抄出了十几万两银子,还有一箱子非常名贵的字画。
十几万两银子比着往日抄出的东西并不显多,但是这些银子明显的不是韩平的俸禄数目。
韩司恩大摇大摆的把从韩平府上抄出的东西,用马车拉回了他们临时驻扎的地方。
回去的时候,周太医刻意在前厅等韩司恩等人。
周太医神色有些愁苦,他们这些从京城来的大夫,本来是要协助地方进行疫情控制的,但是这些日子他们根本没有事可做。即便是在大街上义诊,也没有人上前,仿佛这柳州城根本没有出现过疫情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