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身边的人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然后那人语气带了一丝警告道:“小少爷,你该回去了,老爷在家里等着呢。”说罢这话,男子看向韩司恩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警惕和戒备。

少年此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尴尬,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小声道:“那我先走了。”便和那人一起离开了。

等那少年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后,韩司恩看着手上的银子,看着眼前的酒楼,慢声道:“走吧。”

安草心里不明白韩司恩为什么接一个陌生人给的银子,这被人知道了不是败坏府上和世子自己的名声吗?但他是不敢多问,只好跟在韩司恩身后朝酒楼走去。

酒楼里的小二看到韩司恩的面容,心中咯吱一声有些苦涩,他心里害怕韩司恩坐在大厅把前来的客人都给吓跑了,但又不敢把人撵走。

这帝京什么不多,就是官宦子弟多,一个匾砸下来能砸死九个半当官的,还有半个是刚刚到帝京任职的。他们酒楼背后也是有靠山,但是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关系更硬的。

再说,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这小二心里的这些想法也只是一转念的事,他面上还是挂着和气生财的笑,一边喜庆的引着韩司恩进了店里,问道:“爷,大厅和二楼雅间都有位置,您看您是愿意在哪里休息?”

大厅里此刻有人正在说书,引起的是一片鼓掌叫好之声。韩司恩朝那说书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小二,似笑非笑道:“二楼带路。”

这小二被韩司恩这一眼看的心里有些发虚,总觉得自己内心的想法被眼前这人看穿了,他忙低着头引韩司恩上楼了。

坐在雅间里,韩司恩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锭银子,嘴角扯了一抹嘲讽的笑。他之所以接过这锭银子,倒是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因为自己没钱。

就是不知道国公府上的那群人听说了这件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韩司恩现在心里有股快意,还真有点像是安草心里想的那样,根本不在乎国公府的颜面和自己的名声。

楼下说书的老先生已经说完了今天的部分,又临时开口说起了京城近期发生的比较有趣事情,提起了韩国公府老夫人过生辰的事情,引起了众人高昂的兴趣,打赏的钱不断,惹得说书先生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兴奋。

从现场的反应可以看出,韩国公府现在真的成为了京城的一大奇葩了。韩司恩坐在雅间里,喝着茶,吃着可口的点心,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在老先生说道韩司恩亲手把自己的奶娘给绑了之后,楼下突然传出一声朗朗的嗤笑,随即是这人懒洋洋又带了几分嘲讽的声音:“这韩国公家的世子做事手段,倒是有几分祖上的气势。”

世人皆知韩国公府祖上是杀猪的,这话里祖上的气势,也就是说韩司恩身上有杀猪的气势了。这话引得大厅里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而在这笑声中,旁边的雅间里传出了一道冷笑,韩司恩拿点心的手顿了下,他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集中精神还听不到一个人内心的想法。

第10章

不过韩司恩的惊诧也只是那么一分,转眼他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这世上有他这种能听人心声的异类存在,也就有那种心声分毫不漏之人的存在,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在安草看来,韩司恩拿点心吃点心的动作一直都是缓慢沉稳的,一直都没有什么不同,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失神了那么片刻。

在楼下醒木一声响,说书的老先生以若想知道下面的故事如何,请听下次讲解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听书人也都已经习惯了听到精彩处就断的生活,楼下一片叫好鼓掌声。

安草偷偷看了一眼被当成了茶后笑料的当事人,心中有些讶异韩司恩的镇定。这样镇定的人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倒是像极了自家老爷。想到自己当初向韩卓说明情况,韩卓看向自己的眼神,安草狠狠打了个寒颤。

大户人家的规矩多,他敢肯定如果不是世子把自己的卖身契要走了,自己在这国公府怕是活不过老夫人生辰当天的。

不过自从韩司恩找安草聊了那么几句后,安草就觉得世子能不动声色的查清楚自己的那么多事,总是个有前途的。

他们一屋子人现在都和韩司恩绑在了一起,自然是都希望韩司恩能好好的活着,顺顺利利的继承国公府。

对于安草的想法,韩司恩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下人忠心不忠心,有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他都无所谓,反正他们无论怎么翻腾,也翻腾不出个什么浪花来。

韩司恩慢悠悠的把点心吃完,他喜欢吃东西。因为被困的那十年,他要么被人喂点东西,要么滴营养针,所以他喜欢自己动手拿吃的,很自由。

点心用完了后,他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结账离开。

韩司恩对今天的出行很满意,楼下来回奔波的小二也非常满意。

小二接待他时,那是满心愁苦,生怕这会是个难伺候的主。没想到脾气这么好,一直安安静静的,除了要点心外,一点事都没有找。这对他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就是一大幸事了。

巧合的是,韩司恩推门离开时,他旁边雅间里的人也走了出来。那人看到韩司恩微微一愣,神色虽然不变,但心里突兀的响起了三个字,韩司恩。

韩司恩看着这人,有些玩味的挑了下眉梢。说起来还真是挺巧合的,眼前这人他上辈子在靖国侯府曾经见过一面。

这人也不是旁谁,是宫里的三皇子,姬洛,算起来他还是自己的表哥呢。

眼前的姬洛面相还没有完全长开,眉眼间有些稚气,但端的是星眉剑目,可以想象出,以后是怎样的俊美之色。

只是,看着那双有些沧桑到了极点的眼眸,韩司恩感觉到有点意思,这样的眼睛不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人拥有的。

即便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从出生就注定不受宠爱的皇子,自幼便历经了各种人情冷暖,早熟的厉害,但这双眼睛还是过于沧桑和悲凉了。

而且这个时候姬洛,是不应该认识自己从没见过面的表弟韩司恩的。

所以,真的很有趣,韩司恩悠悠的想。

而姬洛心底只响起了那三个字,随即便是平静一片,可见这人的自制力实在是不同寻常。

韩司恩朝姬洛微微点了下头,把他当做一个萍水相交的陌生人那般对待。这辈子他是要好好活着的,和姬洛相见的次数肯定比上辈子多,有些古怪的地方,他自然会弄清楚的,并不着急这一时。

韩司恩离开后,姬洛站在那里看着他背影,双眸复杂。他是记得自己这个表弟的,他们本来该是比较亲近的人,但因为身份上的种种,上辈子他们并不是十分熟悉,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他的这个表弟身上的流淌的血,注定了他在韩家地位尴尬。不过他的这个表弟也不是好相处的,一年后便会把韩家搅和的一团糟,彻底断了姬怀争夺大位的一个最有力的帮手,然后就让人惊呆的自尽而亡了,留下了那么一个名声恶臭,摇摇欲坠的一个烂摊子国公府。

只是韩司恩生前没有成亲生子,韩家的人恨死他了,死后自然不会给他过继个孩子供奉香火,所以韩司恩生前死后一直都是孤苦伶仃的。

后来自己在得势之后,不想让外祖母想起此事便伤心落泪,便从韩家旁支找了个孤儿过继在了韩司恩名下,免得他在下面连个香火钱都不能收到。

看到韩司恩便让姬洛想起了种种往事,想起一人时,他的心蓦然痛了起来。

他捂着心口,恍然间又看到了万箭穿过自己胸膛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