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可能会是他们兄妹之间短期内的最后一次见面，如果失去这次机会，方牧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自己的歉意与愧疚告诉方牧晔了。

曾经，方牧恩觉得他们来日方长，可现在，她却头一次感觉到时间不等人。

“哥！”

在看到方牧晔那个醒目的背影逐渐走向安检的时候，方牧恩控制不住自己嘶哑的声音，高声喊起来。

方牧晔推着沈斯芸慢慢地走着，在听到方牧恩的声音时，他顿了一顿。

“老板，快到时间了，我们走吧。”梅琳同样听到了方牧恩的声音，但她神色如常地催促着方牧晔。

看到方牧晔明明听见自己的呼喊却没有回头的样子，方牧恩差点眼前一黑，身子也要黄了一下。

“哥，哥……对不起。”

方牧恩的声音，让一只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沈斯芸忽然张牙舞爪起来，“牧牧……牧牧……”

原本强撑着不让自己回头的方牧晔，在母亲的呼唤下终于回了头。

看到方牧恩，方牧晔的眼底闪过几分担心。无他，只是方牧恩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狼狈了。机场的人那么多，虽然有陆琛晟一路护着，方牧恩还是难免挤乱了头发，加上她出来的太匆忙，只披了一件披肩，所以看起来可怜极了。

如果不是梅琳拉着，方牧晔恐怕直接就冲过去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也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数十步。

感觉到自己的情不自禁，方牧晔心中充满自嘲。哪怕已经被放弃，哪怕被这样伤害，他却始终放不下他的牧牧，他疼宠了、爱了二十年的……女人啊。

“牧牧。”

方牧晔放弃了抵抗，他站在那里看着方牧恩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哥。”方牧恩在走到离方牧晔五步远的时候停下了，强烈的愧疚与伤感让她没有办法再前行。

“不要说了，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爱你的初心都不会变。”方牧晔在看到方牧恩眼底歉意的那一瞬间，忽然有些释然了。谁先爱上谁就会输，谁让他就这样不争气地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呢。

方牧恩咬着自己的嘴唇，手试探着想要去拉扯方牧晔的衣角。

幸好，方牧晔没有躲开。

陆琛晟看着方牧晔没有动摇的神情，知道他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为了方牧恩，他还是开口说：“英国毕竟不是你的家。”

“英国那边，怎么也算得上我的大本营了。在哪里，我可以更好的给妈治疗。”方牧晔摇了摇头，看向陆琛晟。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个男人彼此都知道他们隐藏在深处的敌意。

如果不是为了方牧恩，他们根本不可能这样和平地站在同一个空间。

更何况……就算是为了方牧恩，过去太多太多的恩怨情仇注定了他们不能和平共处，迟早有一天掩藏在和平下的火山终究会爆发，到时候最受伤的还会是牧牧。

所以，方牧晔选择离开英国，不仅是为了逃避伤害，更多的是希望能够避免未来更大的伤害。

方牧恩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听出方牧晔与陆琛晟之间的哑谜，她热切地看着方牧晔，恳求说：“哥，不要走，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面对妹妹的软声相求，方牧晔差点就心软了。可是轮椅冰凉的触感唤回了他一丝理智，他温柔地摸了摸方牧恩的头发，说：“牧牧，我说了，不怪你。这件事情，就让他随风而逝吧。我去英国，也是希望能够好好冷静一下，等到我回来，我就还会变回那个全世界最疼爱牧牧的好哥哥了。”

这一次，方牧晔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离开的。如果一天不能放下对方牧恩的爱情，他将永不踏上励城的土地。

不让自己的感情成为妹妹幸福的障碍，这是方牧晔对方牧恩最大的温柔。

最终，在播音员的最后一遍催促中，方牧晔拨开了方牧恩的手，坚定地推着沈斯芸和梅琳一道离开了。

方牧恩努力地不让自己流泪，好让方牧晔走得更加安心一些，可是不听话的透明液体却一股股地流下，沾湿了陆琛晟胸前的衬衫。

“阿晟，我哥走了，他真的走了……”

“牧牧，还有我在。等到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陆琛晟没有办法安慰方牧恩，他知道这段兄妹之情是他永远无法插足的地方。

好在，方牧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