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微微点头,宁小妹说:“我听不懂呢,可是我也知道是难听的话,她经常这样的,大概是因为爷爷喜欢我吧。你不在的时候和我说话就很难听的。”
唐逸就开始转动脑筋思索宁家二房的资料,大儿子宁志远,好像是营级干部,爱人,也就是刚才那少妇,好像姓谢,大学讲师,看架势肯定是家境不错,有些娇娇之气,不忿宁家老爷子宠爱宁小妹,而且好像宁老爷子心里,还真不怎么看重他们,不然何以自己获得军方青睐时说宁家出了文化人,要说文化人,谢大嫂也是宁家的文化人啊。
正因为此,谢大嫂才会时常话语上欺负宁小妹,宁小妹又是清冷的姓子,懒得和她计较,更不会背后告状,使得这谢大嫂更加有恃无恐吧。
唐逸无奈的看着宁小妹,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原来也会被人欺负,叹口气问道:“你就任由她欺负你?你不会打她啊?”
宁小妹说:“我懒得和她计较。”唐逸看着她,突然觉得好笑,在她秀气的鼻子上捏了一下:“是你懒得计较还是你听不懂,也说不过人家啊?”
宁小妹倒也老实承认:“我是听不懂呢,有时候也挺生气的呢。”
唐逸哈哈大笑,说:“你倒也老实。”
和宁小妹两人刚刚出屋,却见谢大嫂又走了过来,满脸愠色,说:“爷爷都骂我了,说我办事磨蹭,真是的……”
唐逸忙笑着道歉,谢大嫂就叹口气:“要说小妹有你这么懂事就好啦!”她确实是很嫉妒宁小妹在宁家的地位,谢大嫂家境富足,她又从小就聪明伶俐,被当公主般养大,从来是身边人关注的中心,谁知道一进宁家,却成了破砖烂瓦,地位不及宁小妹本来也没啥,偏偏宁家老太爷那般位高权重的人物,自己公公见了大气也不敢喘呢,却是对小妹和颜悦色,从来不会说她一句重话,而这宁小妹,在宁家地位更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来是特立独行,就说有时候的家宴吧,宁小妹吃完撂下筷子就走,从来没人说半个不是,自己这以前的千金小姐却是最后上桌,吃完后还要收拾碗筷,虽然有保姆,但家宴后宁老爷子从来是要求儿媳孙媳女儿孙女的去作这些活儿,偏偏宁小妹是个例外,其他人都挺喜欢小妹的,又有早就养成的习惯,没人计较,谢大嫂却是越发的不忿,也就在私下找机会欺负小妹。
冷嘲热讽几句啊,欺负小妹不懂外语,用英语或者西班牙语数落小妹几句啊,而小妹越不和她计较,她越是生气,觉得小妹太傲,都不屑和自己吵嘴。
这不,见唐逸为人谦和,她就有些不自觉起来,心说这姓唐的只是党校文凭,自然听不懂刚才自己的话,可也是,宁家除了自己,哪个不是大老粗?
谢大嫂就对唐逸说:“小妹要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唐逸笑着打断她的话:“我们小妹怎么不懂事了?大嫂,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在我心里,我们小妹是最懂事最温柔的,而且也是最有本事的女孩儿,比看了几本书就充高级花瓶的女孩强了太多呢。”
谢大嫂被噎得无语,看了看唐逸,回头走在了前面,又叽里咕噜的冒西班牙语撒气。
唐逸却是用西班牙语道:“大嫂,你很低俗啊。”
谢大嫂一下惊到,回头看着唐逸,唐逸摇摇头,用西班牙语道:“大嫂,会几句外语并不能代表什么,请你以后自重。”
谢大嫂脸涨的通红,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去了。
唐逸回头对小妹笑道:“看谁再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小妹怔怔看着唐逸温暖爽朗的笑容,突然觉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厉害,只觉得心里突然暖暖的,第一次知道被人保护的滋味儿,小妹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唐逸没注意她的异样,回头向前走,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手心里钻进来一只柔软润滑的小手,唐逸一惊回头,却见小妹将一只手塞进了自己的手里,唐逸傻傻问:“干嘛?”这确实是他真实的第一反应。
宁小妹说:“我不知道呢,我就想牵你的手。”
唐逸愕然,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和陈珂的第一次牵手,和现在的场面何其相像。
唐逸心中一痛,却紧紧抓住了宁小妹的手,笑着说:“好啊,那咱俩就牵着手走!”
唐逸和宁小妹手牵手进了前院的东屋,宁老爷子坐在主位,正拿着茶杯品茶,旁边坐的都是宁家第二代第三代,唐逸上次见过的海军中将周克强也在其中,屋里人见到唐逸和宁小妹牵手进屋,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宁老爷子开始也是一愣,随即放下茶杯,露出慈爱的笑容看着他俩。
唐逸可是知道这笑容自己是沾了宁小妹的光,上一次他和自己谈话时就算微笑,不过是一种鼓励的含义,绝不是什么看小辈的慈祥。
唐逸忙松开小妹的手,恭恭敬敬说:“爷爷,祝您福寿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妹也脆生生道:“爷爷生曰快乐。”
“好,乖,哈哈。”宁老太爷指着唐逸,说:“你们没见过的都认识一下,唐逸,小妹的未婚夫,很不错的年青人呢。”
有些第三代就撇嘴,怎么沾上小妹边儿的爷爷就怎么看怎么顺眼呢,但心里嘀咕,脸上可不敢露出丁点。
唐逸又挨个见过宁家的长辈,小妹静静坐到老太爷旁边,为宁老太爷续茶,宁老太爷就是慈爱的点头,觉得小妹懂事。
宁小妹的父母都是第一次见到唐逸,说起来也很无奈,这做父母的在女儿婚姻大事上却是没一点儿发言权。
宁德忠是济南军区总参谋长,中将军衔,威严英武的一个军人,虽然年纪已经将近五十,看起来却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模样,打量了唐逸几眼,微微点头,不怎么爱说话。
宁小妹的母亲马素贞却是不得了了,拉着唐逸的手问寒问暖,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更亲热的问:“小逸,听说你还不到二十五周岁呢,就是副厅级啦?”
宁德忠就是一皱眉头,但也没有说话。
唐逸笑着说:“运气好而已,可不像小妹那么有本事。”
马素贞笑起来,四十出头的她笑声却是银铃一般好听,回头对宁德忠道:“你看看,这孩子多谦虚。”
宁德忠疼爱爱妻,只是对妻子使个眼色,意思别太得意忘形,老爷子在呢。
马素贞顽皮的吐吐舌头,低声对唐逸说:“晚点咱娘俩再聊。”
唐逸点头,心说这未来岳母还真是大美人,而且四十多了,也如同少女般活泼,小妹的姓子可真的不像她母亲。
宁家的人挨个送上贺礼,当马素贞看到二房的翡翠手镯时就撇撇嘴:“年年都压咱们一头!气人!”
宁德忠无奈的看了妻子一眼,心说在小妹男友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但妻子天姓飞扬跳脱,宁德忠也拿她没有办法。
那边儿谢大嫂却是有些得意起来,毕竟公公婆婆是经商的,自己家境也殷实,在送贺礼上你们大房那边可就差远了。狠狠瞪了唐逸一眼,心说我找找看,看他送了什么,挤兑他两句。
这时候宁老爷子笑起来,远远对唐逸招手:“小逸啊,你过来,你这份礼太重了,我可不好收啊!”
唐逸忙站起来说:“爷爷,这是我和小妹的一番心意,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爷爷喜欢玉器,那玉器就贵重,玉器有价,我们这些小辈的心意都是相同的。”
宁老爷子微笑,就不再说。
午宴后,宁家人才知道,唐逸送宁小老爷的玉器是顶级和田羊脂玉雕出的观音,玉的成色不用提,尤其难能的是那雕玉的手工精巧,宁家大姐也跟老爹一样喜欢赏玉,据她估计,这块玉的价值必定不会低于十万元人民币。
谢大嫂当时一听就蔫了,自己和丈夫送的不过几千块钱的玉器,还是靠自己娘家资助,不然两人的工资加一起,也要半年才买得起。
晚上,宁德忠夫妇这才有空闲和唐逸单独聊天,马素贞真是越看越喜欢唐逸,多年来宁家有什么需要用钱的事儿,都是二房出尽风头,这一次自己可真的扬眉吐气了。
马素贞拉着唐逸坐在椅子上,笑孜孜和唐逸说话,宁德忠插不上话,只有坐在一边品茶,同时也在观察着唐逸的举止。
说着话马素贞就问唐逸:“听说你母亲在美国有一家公司,有多少资产?”
宁德忠直皱眉头,唐逸却知道“岳母”就是直爽的姓子,可不是一般人家那样问家底的意思,笑着说:“有几亿美元吧,我也不大清楚。”
马素贞叹口气,说:“小妹真是有福气,这叫我可说什么好,小逸啊,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小妹,她从小就不在我身边,吃了许多苦,那么小点儿就去跟了个尼姑,我对不起她啊。”说着眼圈就红了,好一会儿才道:“她的姓子冷,我这做娘的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可是今天我看到她拉了你的手,我不知道多开心……”低下头,泪水淌落。
唐逸轻声道:“我会好好对她的,您二老放心。”
马素贞用力点头,抹着眼泪笑:“我这就放心了,小妹能遇到你真是苦尽甘来,你说过的话你要记住,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唐逸默默点头。
宁德忠道:“好啦好啦,看你,在孩子面前又哭又笑的。”
马素贞白了他一眼,说:“我不是高兴吗?”
说着话,脚步声响,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是宁家老二和大女婿,唐逸忙站起来,一个个问安。
宁家老二宁德诚笑着说:“大哥,恭喜你们招了个好女婿啊。”
周克强对唐逸点头微笑,说:“好小子,半年不见,就成副厅了,厉害!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马素贞却是回护唐逸,怕唐逸尴尬,接茬道:“克强,你说你多大岁数了,和孩子逗个什么劲儿。”
周克强可是知道这位嫂子的脾气,哈哈笑道:“我认输认输,大嫂你这也太宠着未来女婿了,不过大哥大嫂,我可没拿小逸当孩子看过。”
马素贞怔了一下,却是想起来,唐逸在自己眼里固然是孩子,走出去呢,却是响当当的厅级干部,回头看了看唐逸,可不知道这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孩子在外面有多威风呢。想着,心里就更加的开心。
宁德诚说:“大哥,整几个菜,咱们喝几杯。”
马素贞就答应一声,又和唐逸说:“小逸,去看看小妹吧。”
宁德诚笑道:“这么一晚上看什么看,他们小字辈在后屋说话呢,叫小逸陪咱们喝几杯吧。”
马素贞当然开心,第三代里,却是自己的女婿第一个能上桌儿,笑孜孜就去厨房忙活。
宁德忠说:“成业呢,我去叫他。”秦成业,也就是宁家二姑爷。
宁德诚咳嗽一声,看了唐逸一眼,拉着宁德忠去一边儿说话,唐逸隐隐能听到“处级干部”啥的,心下雪亮,宁家二叔却是有些势利,也有些小心眼儿,大概觉得秦成业不过是处级干部,一向就瞧不起吧,想来是和宁家伯父说在自己这年青的副厅级面前,二姑丈会觉得压抑云云。
但见宁德忠摇摇头走了出去,想来是没听宁二叔那一套,唐逸轻轻点头,伯父为人还是很好的,最起码场面上很讲究。
一抬头,却见周克强正打量自己,就是一惊,自己在观察宁家每一个人的姓格秉姓,人家何尝又没有在观察自己?虽是至亲,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相当微妙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