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呢?”
“说什么?”
“退学也好,手腕也好,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明知道我不知情,但凡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方唯渐渐激动起来,最后一句又化转成无奈,“你总是什么都不说。”
他说过啊。高中被冤枉退学时他解释过,父母闹过。手腕留下永久性伤害时他愤懑过,讨过公道。大学时报复一个心术不正的女孩,被取消奖学金资格,他也不平过。父母身体不好,他不得不放弃考研听从家里安排找份稳定的工作时,他也纠结过。在单位里,被领导别有企图时,他也反抗过。可是有什么用呢?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方唯脸上因为发烧而烧起一片红,眼睛里也是水雾蒙蒙,仰着头看他。他生病时总是很脆弱,可怜兮兮的样子。
周锐昀转开了眼睛,看向一片空白的墙面:“是去医院急救时,出现了医疗事故,才导致的永久性伤害。”
方唯脑子转的慢,很久没明白,待到听懂了后,想笑,可又似哭。他轻轻侧头,把脸贴在周锐昀的手腕上,闭上了眼睛,声音轻的几乎不可闻:“怎么能这样?”
“等我觉得自己不无辜时,你又要说我是无辜的。”
第46章 上
手腕汲取着源源不断的温度,周锐昀被烫的手指一缩,他有许久没感受到这股熟悉的温度了。
方唯有些烧糊涂了,清醒时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来。
“疼吗?”他又问了一遍,却自己率先回答了,“一定很疼。”
剥离这几个月的爱恨与欺骗,方唯在这一刻好像只剩下了心疼。他从以前起就那么喜欢的人,在自己看不到地方受了这么苦痛。只是稍微想一想,便难受的要命。
周锐昀从上而下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脸——额头,眉毛,眼睫,鼻子,嘴唇。这些年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别的色彩,只有方唯,一如既往,永远是那副模样。
“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周锐昀若无其事般抽回了手腕。
脸没了依靠,方唯脑袋一顿,清醒了点,慢慢坐直身体:“不记得吗?”
周锐昀脸撇到一边,转开了话题:“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在你心里,你究竟觉得我是无辜的,还是不无辜?”方唯执拗地问。
周锐昀没有直面他的眼睛,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先走了。”
方唯看着他转身,不知怎么,他有那么一秒,觉得仿佛看到了“落荒而逃”四个字。
大概是错觉。
周锐昀是在逃避,当他束手无策时只剩逃避。方唯无辜吗?他明明是清楚答案的,可他依然选择了这个人来发泄自己最不堪的念头。然而报复了以后有多少快意呢?他只是把一生只能遇到的唯一一次真心推的愈发远了。
毫无意义。
“对不起。”身后方唯突然低声说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