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薛向才一直捂着这项技术,只得秋收结束,便将大棚蔬菜的推广事宜提上日程。
当然,等待秋收的这些日子,薛向除了看人事档案外,自然不会枯等,而是频繁下乡,四处走访,如此行止。目的有二,一者。暗访当地官风民气,二者,实地考察大棚蔬菜推广首选地,毕竟薛向不可能在秋收结束后,勒令全县开始鼓捣大棚,那样非出大乱子不可。
先不说薛向行事素来稳当,不会如此冒进,便是从行事策略上讲,此议也决计不会通过。毕竟新生事物的诞生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薛向若是敢一蹴而就,举县皆大棚,朝野的唾沫星子和铺天盖地的压力都能将他淹死。
一日复一日,薛向时而领着楚朝晖,时而自己悄悄隐迹下乡,日子过得极是充实。时间也飞快地走了个把月,完成过半了,可萧山县却平静地宛若万年无波的死海。
按说这种大家都不闹腾,都安静地撸起袖子干正事儿。不是很好很和谐么?
可任何有那么一点儿政治头脑的人只怕都不会如此想,因为这会儿,萧山县委大院的空气里,都能嗅到这平静之下正孕育着无比强大的风暴团的味道。。
毕竟任何重量级领导的更替,则必然意味着下级部门会有一次相应的人事调整,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皆然。可现下的萧山县是怎样个局面,不止一二三把手全换了,便是县委常委也一家伙动弹了一大半,如此巨大的权力格局变更,与破旧立新没什么区别。
按理说,这萧山县的顶级领导层换了个遍,下面必然轮到各局、处、重量级科室的头头脑脑们大换血,此乃千古颠不破的道理。
可偏偏这颠不破的道理,这回在萧山县似乎失效了,县委常委班子稳定了一个多月了,县直机关竟然还没有任何人事调整的风声传出来。
真的失效了么?只怕没一个人如此认为,长期混迹机关的,谁不是练就了一颗水晶猴子心。眼下萧山县的局势是既复杂又明了,复杂的是,萧山县的权力格局,形成了罕见的两头大。而这两头大,偏偏还不是书记、县长两头大,而是书记、县长加一块儿,和专职副书记两头大。
如此局面,导致两边谁都没有把握在人事调整战役中获得胜利,而双方的关系又势同水火,这在上次的欢迎宴会上,副书记、正县长喝进医院抱头痛哭就是明证。
如此一来,寻常的政治博弈发生分歧后的妥协、媾和,在这双方之间,就不存在了,而是注定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局面。
是以,明眼人都能能清晰感觉到,双方正在蓄势待发,只待一方自觉胜算已定,便定然扑将上去,开始惊天动地的一撞!
然而眼下碰撞尚未开始,可萧山县政局的平静表面下,已然开了锅。
要说这政治的事儿啊,往往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不,如今萧山县的权力格局成了两头大,而这这两头大眼见着就要撞在一起,一见高低、生死了。可偏偏这双方蓄势的当口,就急煞了无数下层干部。
因为眼下这帮人最为难的就是站队,可偏偏双方又是势均力敌,不死不休之势,显然站在哪一边,就必定是另一边的打击对象,而双方碰撞在即,且结果难料,弄不好这队一站错,差不多就是这辈子仕途上的最后一次站队了,所以,不得不慎重啊!
如此紧张的气氛,眼见着已然拖了一个月了,不仅底下的干部们明着踏实工作,背地里串联通气,忙成了一锅粥。俞定中、钟伯韬这二位同一阵营的大佬似乎也终于坐不住了,开始频繁地接见干部,找人谈话,吹风,统一思想了。
反而,薛老三依旧像没事人一般,该看文件看文件,该读资历读资历,该下乡还下乡,人一个不见,话一句不说,便连被下级机关邀请参加会议,会上,主持人邀请薛书记发言,薛向也顶多走走过场,就会论会,谈上几句,压根儿就不提统一思想的茬儿。
这天,已是九月中旬,眼见着秋收就结束了,薛向刚从最偏远的石牌乡走访回来,廖国友、宋运通、毛有财三位便急吼吼地撞进门来。
“呸呸呸,你这儿又是去那儿个稻场里打谷了,脱了衣服,估计都能再扒下一件了。”廖国友一进门,就对着薛向的一身脏乱差的衬衣提了意见。
薛向从办公桌后,步了出来,指着门边的沙发,招呼几人落座。
廖国友却几步抢上前来,拖了薛向便按到了沙发上,“我的薛大书记诶,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儿嘛,哪次火烧眉毛了,都还要我来提醒,你整日里装没事人儿,装得就不累?”
薛向知道廖国友何意,笑笑,正待接茬儿,敬陪末座的毛有财先说话了,“廖书记这是胸有成竹,我在薛书记手下干过,知道薛书记是看着万事不挂心,其实,暗里都筹谋好了一切,您想想每次您看着薛书记不急的时候,是不是都是薛书记的对手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