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袋一打开,将里头的钱币哗啦啦倒了出来。
谭秀珠仔细一数,竟然有五十个大洋之多。
这是司铖和谭秀珠的约定,苏雪桐一直被蒙在鼓里。
桌子上摆着的五十个大洋,在油灯的映照下,明晃晃的闪花了眼睛。
苏雪桐挠了下头,问谭秀珠,“那天…他是怎么说的啊?”
谭秀珠一点都不想提自己被威胁的事情,低声道:“就说了会每月让人送钱下山。”
“要他的干什么!”苏雪桐没头没尾感概了一句。
谭秀珠原本想着那司铖最多不过让人送个一两个大洋,哪里能想到一送就是这么多呢!
这会儿也觉得这钱烫手,可人家送了下来,总不能再给他送回到山上去。
谭秀珠习惯了事事都听闺女的,抬了头问:“那这些怎么办?”
“买粮吧!”片刻间,苏雪桐有了决定。
谭秀珠虽不会酿酒,可每年苏言和下乡收粮的时候,她害怕他烂好心,给的价钱高,总是会跟去。
收粮这个时节将好,六月下,正是割稻忙的时候。
第二天,母女俩关了酒铺,雇了辆板车,上路了。
花光了五十个大洋,买来的粮食够堆满半间屋。
谭秀珠看着那小山包一样的粮食又发了愁,该怎么往家运,又堆到哪里才合适。
可苏雪桐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将这些粮运回白木镇,她在村子里寻了一家孩子最多的破落户,给了那家一个大洋,将粮食全都寄存在那里。
破落户姓陈,男人叫陈四宝,咧着大嘴,接受了这天降好运。
心里还想着,这么多粮,哪怕是少个一袋半袋的……
才想到这里,陈四宝就被苏雪桐单独叫到了屋里去。
只见眼前这个雌雄不好辩的少年,阴森森地看了他半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啪一下搁在了桌子上面。
“彪风寨知道吗?”苏雪桐回忆了一下司铖那变态的表情,有样学样,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陈四宝顿时乍出了一脊背的凉汗,他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说:“姑奶奶放心,姑奶奶放心,这些粮食,我保证一粒都不会少。”
“还不止这些。”苏雪桐收回了手|枪,拢了拢手,仍旧话音缓慢:“把你家下面挖空做地窖,下月,下下月还会有粮……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往后,你这一大家子,断不会再挨饿了。”
于是母女俩坐着空板车走,又坐着空板车回去。
回去的一路上,谭秀珠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总朝苏雪桐的怀里瞟。
苏雪桐知道,那会儿她同陈四宝在屋子里说话,将好被谭秀珠撞见。
她知道谭秀珠在看什么,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司铖给的。”
那天,还在马上,司铖偷偷地将这把手|枪塞到了她的怀里。
也是,即使是涂了三步倒的银针,也还是没有手|枪好使。
——
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转眼夏天过去,就连秋天也没剩下几日了。
听人说的,那个吴灵仙快要成亲了。
成亲的对象就是吴大夫收的儿徒。
要说这吴大夫救人治病,功德满满,应该儿女成群才对。
哪知道娶了一妻一妾,早年连孩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生,却全部都是女的。
吴家一共有七个女儿,镇子上的人都管吴家的闺女叫七仙女。
吴灵仙排三,乃是吴大夫妻子所生的幼女。
按照大户人家的算法,吴灵仙就是嫡幼女。
她头上的两个姐姐早已嫁人,底下的那四个妹妹,又都是妾生女。
这继承家业,招上门女婿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按理说,司铖若是不上山做土匪,也算是顶好的上门女婿候选人。
可司铖已经在土匪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连苏雪桐这个准原配,都得替这对儿金童玉女惋惜。
不过,要不怎么说是白月光呢!命中注定只能高高地挂在天上。
谭秀珠也是去白木河边洗衣裳,听其他的妇女八卦来的。
回家说给苏雪桐听,还只当苏雪桐已经忘记了吴大夫家的掌上明珠了。
“……就是那个,你眼睛不舒服的时候,她还来咱家给你送过药。”
苏雪桐点了点头,心说,不止,她还上山送过信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