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耶律洪基如同往常一样在开皇殿上召开早朝。说起来,辽国可是完整地继承了中原皇朝的制度,每日例行的早朝制度,以及沐休,竟比大顺更加像中原皇朝,甚至于一些中亚、西亚的国家,都把辽国视作中国了。没办法,大顺太祖为了笼络文人,提出了人性化的五日一例朝的制度,逢节日还往后推延。在大顺做官,只要花销不太大,完全是很舒服、很轻松的一件事。毕竟繁琐的政务,底下胥吏就已经做完了。
可这种舒适愉快的日子,已经到头了。自从大顺小皇帝宣布推行新政以来,胥吏摇身一变,成了和这些文官“平起平坐”的十品官。以往繁重工作全由胥吏代劳的时日,一去不返。现在每个衙门的主官,都要处理一大堆事务,根本忙不过来。要不是胥吏,哦不,是十品官帮他们做一些的话,恐怕来年绩考都不能符合吏部晋升的标准。
要是这些主官知道“剥削”一词的话,肯定会痛骂陆承启是一个剥削的资本家,拼命地压榨他们的价值。
他们也不想想,对比起辽国的官员,他们已经算轻松得不能再轻松了。起码不用每日上早朝,这就是最大的优渥了。十日一次的沐休,还能走亲探访,与朋友在酒楼畅饮,共谈诗赋……
这人啊,有了比较,才懂得珍惜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可小皇帝推行新政决心之坚定,任凭谁都劝不了。那些个衙门的大小官员,自从接手了原先胥吏的工作后,错漏百出。特别是户部官员,他们原先读书时,便偏科严重,认为算学不过小道尔,不值得花费精力去学。结果账目每每都算错,甚至挑灯夜战,都未必能算得出来。仅仅半个月下来,户部大部分官员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
若是他们见到辽国官员,还是活得如此潇洒的话,肯定艳羡不已。早朝因为每日都开,也没什么大事可以开廷议的。耶律洪基坐在高高的皇位上,见开皇殿中死气沉沉的模样,也是一阵厌倦,说道:“都没事要奏了?没的话就退朝吧,真个没意思,还没出去围猎来得有趣!”说罢,禁不住打了个哈欠。即便耶律洪基正当壮年,可连续几日晚上被惠妃这么一榨,也该透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北院同知、枢密副使耶律乙辛当即出列说道:“陛下,说到围猎,今日臣在上早朝的路上,听得有人传言,太子山上有一大虫,浑身似雪,吊睛黑额,高壮如牛,钢牙铁齿,尾似钢鞭,伤猎户数人,不能捕……”
话音还未落,耶律乙辛就瞥见耶律洪基眼中精光暴闪,似乎已经跃跃欲试了。老虎啊,草原上狼见多了,可老虎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听猎户说,除了在长白山那边尚有老虎出没外,草原上的老虎是有些年头未见踪迹了。现在太子山上传言有老虎,还是一头白虎,这怎么了得!耶律洪基老虎见过,但都是黄色皮毛的,想来也没什么稀奇。可白色的皮毛的,这可就少见了。按照汉人的话说,这可是代表西方的灵兽,因西方属金,色白,故称白虎,主杀伐,代表的季节是秋季,是权势、尊贵的象征。而恰巧,现在是深秋时节,现在白虎出现,岂不是说猎到了它,就是一方权贵了?
还有白虎的寓意,乃是主西方杀伐,大顺在辽国西面,岂不是说猎到它后,大辽就能攻破大顺?耶律洪基熟知汉文化,心思一转之下,便明白了其中道理。他还没说话,耶律重元就跳出来说道:“陛下不可出猎!”
耶律洪基望着这个皇太叔,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皇太叔,为何不可出猎?”
耶律重元正色道:“陛下前些时日才围猎一次,已然荒废了几日早朝。自我契丹太祖立国以来,甚少如此。陛下当以国事为重,出猎一事,应当暂时放到一旁……”
看到这,很多人都以为耶律重元都疯了。难得的机会,怎么会拱手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