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安娜托着一个装着两杯茶的托盘，托盘下面还垫着厚厚的一层草稿纸，推开门，走了进来。

“安娜，谢谢你了。”史高治站了起来，从安娜的手里接过托盘，然后将一杯茶放到，麦克斯韦面前，又拿起自己的一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安娜把草稿纸放在桌子上，然后默默的坐到了一边，望着史高治。她看到史高治放下了杯子，拿过了一张草稿纸，又开始演算了起来。这个时候，火车轻轻的转了个弯，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照在史高治的头上脸上，在史高治金色的鬓发上散射出七彩的光晕。这阳光将史高治在安娜的眼中变成了一幅镶嵌着金边的黑色的剪影。安娜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史高治，她觉得专注于计算的史高治真是太可爱了，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她真想上去抚摸他，亲吻他。

“嗯，麦克斯韦先生，我突然有个想法。”史高治突然停下了笔。

“什么？”麦克斯韦赶紧把脑袋伸了过来。

“您看，如果把位移电流的公式和这几个公式合并一下，好象很有意思。这样，然后再这样，然后……嗯，麦克斯韦先生，您对下一步有什么想法吗？”

“我看看，”麦克斯韦接过了史高治手里的草稿纸，看了一看，有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麦克唐纳先生，您看，我们把这个做一下变换，然后……然后就得到了这样的一个公式！”

史高治看了一眼，这正是后来历史上影响深远的麦克斯韦方程组中的重要部分，经过了史高治的一系列引导，这个方程终于比原本的历史上提前了好几年出现了。

“这个方程？”戏还要继续演，史高治一把抢过草稿纸，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起铅笔演算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满脸惊愕的说：“快看，麦克斯韦先生，依据这个方程式，我算出了什么！”

“这是……”

“您的推算中预言存在的电磁波的速度，约等于30万公里每秒，这不是光的速度吗？”史高治兴奋的说，“如果这个方程没有问题，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光就是一种电磁波？”

“这……这真是……我们再来检验一下吧。”麦克斯韦压抑住自己的兴奋，这样说。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个人还在忙碌，这个时候，一位列车服务员轻轻的敲动了房门。史高治和麦克斯韦都没有理会，倒是一直盯着史高治看得入神了的安娜反应了过来。她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有什么事情吗？”安娜轻轻的走了出去，顺手把房门虚掩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

“小姐，到了午餐时间了。我想问一下你们……”服务员回答说。

“暂时不用。不过你们要准备好。”安娜说，“这两位先生也可能随时去吃饭的。”豪华包厢里的客人总是会有一些特权的。

“好的，我明白了小姐。”服务员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包厢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欢呼：“麦克斯韦先生，我们可以肯定，这里面不会有任何的错误了！光就是一种电磁波！”“下一步我们就要想办法设计一个实验，来证明电磁波的存在！嗯，我要给这个方程式取个名字，就叫做麦克斯韦-麦克唐纳方程吧！”

安娜笑了笑，对服务员说：“我想这两位先生应该能够按时的吃饭了。”

……

在餐车里，麦克斯韦胡乱的快速的把各种食物塞进自己的肚子里，无论是夹着法国的鹅肝酱和松露的面包，还是抹着鱼子酱的面包片，他都不加分辨的迅速的塞进嘴巴里，迅速的把它吃下去。

“亲爱的，你要慢一点！”麦克斯韦夫人有些不满了。

直到麦克斯韦夫人开了口，麦克斯韦才发现自己的做法的确有些不成样子。于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刚才在和麦克唐纳先生的共同研究中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我急着吃完了再和麦克唐纳先生一起去研究一下。”

“麦克斯韦先生，”坐在史高治不远处的劳拉突然开口了，“我虽然不懂得什么科学，但我知道，吃完饭之后必须先休息一下子，不应该立刻就去干活。这样才能保养好身体。”

“约瑟夫夫人，谢谢您的提醒。”麦克斯韦夫人微笑着向劳拉致谢，然后转过头，对麦克斯韦说，“亲爱的，我觉得约瑟夫夫人说的非常符合科学。所以，我建议你尊重一下科学，吃完饭后，至少休息半个小时，再去继续你的研究。”

正在给自己的面包片抹鱼子酱的史高治转过脸来，朝着麦克斯韦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然后他的眼光一转，就看到安娜正在劳拉的旁边，一边用餐刀帮她切一片鹅肝酱，一边朝着自己微笑。史高治明白，自己母亲的这番话，多半是安娜怂恿她说的。

……

吃完饭，劳拉拉着史高治和卡罗尔又叫上了凯瑟琳和安妮，到她的包厢里东扯西拉的足足说了一个多个小时的话，才放史高治离开。

史高治带着安娜离开了老约瑟夫和劳拉的包厢，刚走到自己的包厢门口，就看到麦克斯韦正满脸焦急的等在那里了。

“麦克唐纳先生，有个严重的问题。”麦克斯韦说。

“怎么了？”史高治有点惊讶的说。

“你看我们的这个方程。”麦克斯韦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的正是上午他们弄出来的那个麦克斯韦-麦克唐纳方程，“你看，在这个方程里两个参数都是无方向的标量！”麦克斯韦一脸的严肃。

“那又怎么样？”史高治一时还没有想明白过来。

“那又怎么样？这不就意味着电磁波的速度在任何的参照系之下都是一样的吗？比如你在火车上点燃一盏灯，测量它的速度，我是说如果光的确是一种电磁波的话，那你测量出来的光速和火车前方的某个人站在地面上测量到的将是一模一样的。这，这怎么可能呢？”麦克斯韦瞪大了眼睛，“难道说相对于任何运动的物体，以太都能是静止的吗？”

这个问题吓了史高治一跳，这个该死的光速问题，不正是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的起源吗？麦克斯韦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不由得让史高治在心中对麦克斯韦无比的钦佩。

“麦克斯韦先生。”史高治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似乎还不是相对论冒出来的好时机。于是他说：“可重复的实验是检验物理定律的最可靠的方式。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通过实验来检验它是否正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划时代的成果

“嗯，你说得对。可是要设计这样的实验可不容易。”麦克斯韦说，“你说这个问题会不会和以太的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特征有关呢？”

在人们发现了光的波动性之后，就开始考虑，传播这种波动的介质是什么，人们给这种未知的介质取了个名字叫做“以太”。但是在后来，当光波被证明是一种横波，以及光速高达30万公里每秒之后，从理论上来说，以太就越来越怪异了。因为传播这样高速的波，这需要也太比金刚石还要坚硬许多倍，但是我们平时生活在以太的包围中，却从来没有感到过被这样坚硬的东西束缚。于是科学家们就开始设想，这种叫做以太的介质需要有哪些特殊的特性，以及如何通过实验找到它。整个的十九世纪后期，到二十世纪前期，一大堆的优秀的物理学家的大把的精力都耗费在研究以太上面了。

史高治学物理的那会儿，因为相对论的影响，以太什么的早就被丢到垃圾堆了去了。所以史高治对于“以太”什么的，了解程度就差了很多。而且他也觉得，现在还远不是相对论这类的东西冒出来的时候，物理学的实验基础还不足以支持它，同时，把这样超前的东西搞出来，也不会带来更多的利润。要刷名望，麦克斯韦-麦克唐纳方程已经很够了。至于说大批的物理学家将要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乱转，那关史高治什么事？

“啊，麦克斯韦先生，您知道，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家，说真的，我对‘以太’什么的了解不多。恐怕很难提出什么有意义的建议。而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证实电磁波的存在，并且在生活中运用它。”史高治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说。

相比正宗的那些科学家，史高治更注重应用。这个特点，麦克斯韦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这是转而和史高治讨论起如何设计一个实验来证明电磁波的存在了。

……

缓慢的“豪华快车”要走整整二十八个小时才能到达克利夫兰。史高治觉得，这一趟旅行，几乎是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一趟旅行了，其艰难程度甚至超过了上次冒着风浪，坐着飞剪船一路吐到英国的那次旅行。因为一路上都必须不断地和麦克斯韦讨论那些让人头疼的问题。麦克斯韦提出来探讨的哪些问题大多又刁钻，又艰深。加上这家伙讨论起来没个完，而且几乎完全不顾及别人受不受得了。那个感觉，就像是连续不断的面对高数考试一样。史高治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充血发胀，他甚至怀疑，如果继续这样讨论下去，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砰的一声爆裂开来，红的白的散得满车厢都是（向爆头狂魔路西恩致敬）。

好在有安娜在旁边，她敏锐的发现了史高治已经快撑不住了，于是就不停的用各种理由来打断他们一下，最后更是假穿圣旨，声称老麦克唐纳先生有急事找史高治。才总算是将史高治救出了虎口。

“太谢谢你了，安娜。”史高治很没风度的拍了拍胸口，“麦克斯韦先生太可怕了。不行，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晚上可千万别让麦克斯韦先生找到我了。要不然，真是活不下去了。嗯，安娜，先扶我到你的包厢里面去躺一下，晚餐不用叫我了，我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