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被尸体污染之后的水源便能够滋生各种疾病，就更不用说是那些带有重病的尸体了。

很快，整个唐军便发现了大规模的病患。就连李世民、李靖、侯君集这三人也是没能避免。倒是寻常以酒当水喝的程咬金和牛进达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

躺在病榻之上，望着生龙活虎的程咬金和牛进达，李世民心里当真是相当的难受。

这他妈简直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嘲讽。这段时间他一直强调着军中不准饮酒，可程咬金和牛进达终究还是偷偷的喝了，而且看这样子，应该是把酒装进了水壶里偷喝的，因为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能发现他们喝酒了。

他很想大声的呵斥这两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的夯货，但想到他们因此避过了这一节，又实在是开不了口。

难道说非要他们二人也跟着病倒才满意？那可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面对着李世民，程咬金和牛进达也是满脸的讪然。这一次可是连尉迟敬德都病倒了的，很明显那个黑汉这一次是相当的听李世民的话，并没有在水壶里藏酒。

“陛下！退兵吧！孙神医说过，这种病症越早医治越好，迟了的话恐怕有变。”

讪讪一笑之后，程咬金硬着头皮道。

几名大将都倒下了，军中士卒也是成片的病倒，再不退的话，只怕这二十五万大军就要全数交代在这里了。

听了这话，李世民的心里真的很不甘，突然之间他就想起了左命的那一封信。

兔子急了，确实是要咬人的，左命的谨慎也确实是有所道理的。自己这些年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多了，已经有些盲目的自大了，所以才在今日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杀人者人恒杀之，好战者必损于战！命儿说的没错！朕好悔啊！退吧！用朕的车马先将李卫公送走，他年纪大了，朕怕他支撑不住！”

深深地叹了口气，全身无力的李世民终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唐军顿时艰难但有序的撤退了起来。然而在撤退的过程之中，二十五万大军却还是有近六万死在了半路！

——高句丽人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发起了最后的突袭！而且他们杀得都是那些没能坐上车马的病患。

杀死了那些人，这些高句丽人也并不好受，很多人都是在不久之后死在了外面，毕竟他们并没有石灰以及口罩等一系列的防疫道具。

只不过，虽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高句丽人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们疯狂的跟在李世民的后面，野狗一样的撕咬着那些后面的伤患队伍。

火炮、手雷甚至于瘟疫都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他们中有战士，但更多的却是一些游牧的百姓，甚至还有着女人与孩童。

他们就如同捕获的飞蛾，纷纷无惧的迎向了地狱之火。

李靖年纪太大了，哪怕是先于李世民等人一步回到了大唐，迎上了问询赶来的一众医疗小队，但却依旧是没能熬过这一次打劫。

元始三年四月，一代军神李靖就此客死在了辽东！

闻得李靖去世，原本就因为大军折损过半而心绪不宁的李世民终于是喷出了一口黑血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二十五万大军，死了近七万，剩下的病患更是达到了八万之多！再加上李靖的折损，这真是他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

不过，李世民的运气终究还没有用完，问询赶来的孙思邈只用了七天便给他稳固了病情，消退了他那时不时攀升的体温。

这也是孙思邈最近的围观医学和西医有了不错的进展，不然的话还不一定就能救活李世民以及一众将军的性命。

只可惜，孙思邈只有一个，救了他们，那些重病的将士们却是救不了了。

那些士卒们也是命苦，因为患病的人过多的缘故，车马根本就不够运送，所以他们是拖着病患回的辽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病情自然是越发的严重，所以到了最后，另外的八万人居然只是救活了三万！

也就是说，李世民这一仗一共是损失了十一万军士！

去时二十五万，归来之时只剩了十四万，这也算是李世民最为憋屈的一回了。

收到了这个消息，左命立刻便心急火燎的写了封信给新罗，让他们在边境设好路障并准备大量的石灰。

这一次高句丽阵亡的两国战士至少也有三十万之众，这还不包括牛羊和百姓们的尸体，这些要是全部加起来，起码也有百万之众！

一百万具尸体，堆积在初夏的大地之上，不出瘟疫才有鬼了！

只不过，左命的信终究还是慢了，这一场瘟疫终究还是蔓延到了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