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被顶了个哑口无言。太子咳嗽一声,低低的叫了一声:“阿妹!”
平阳公主道:“多谢大兄,然则,我的幼阳犯颜直谏,于公来说,可谓公忠体国,俯仰无愧,何错之有?既然无错,为何要求情?”
太子也被说得哑口无言,看看他爹李渊陛下,父子俩对视一眼,颇有些心有戚戚。
裴寂默默看李氏皇家父子俩儿一眼,上前一步,道:“公主言之有理,于公来说,薛驸马当日之为,可谓不惧皇威,犯颜直谏,公忠体国,耿直之臣也。不过,进谏也当守礼,公主以为然否?”
圣人与太子齐齐看向平阳公主。平阳公主躬身向圣人一福,道:“驸马之本意虽是谏言,然则言词过于无礼,冒犯圣颜,父亲之罚,也算罪有应得。然恳请父亲看在女儿腹中之儿不可无父,看在驸马一片公心之份上,从轻发落!”
绕了一圈,还是求情了,没再说出什么让圣人脸上发烧的话来。圣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女儿养的太厉害,做父亲也是心累。
圣人哼道:“薛朗之言,虽是好意,然则言词无礼,态度蛮横,几乎视朕如无物!若是饶过,此例一开,朕今后还如何保持皇帝威严?岂不是人人皆可对朕唾面自干乎?薛朗,必须罚!”
“父亲!”
平阳公主毫不犹豫的跪下,哀求一声。圣人不为所动,想起薛朗当日的言词,圣人心中还有些怒气,若不是怜惜爱女,别人来求情,定然早被他轰出去了!
“父亲……”
太子开口,正欲帮平阳公主说话,替薛朗求情,圣人已然打断他:“大郎也不许替薛朗求情!兀那小子,胆大包天,对吾如此无礼,不罚不足以平吾心头之气!”
这下,太子也不敢再劝了。
裴寂看看跪在地上的平阳公主,又看看面上犹有怒色的圣人,上前一步,行礼:“启禀圣人……”
话刚开头,圣人就打断他:“裴卿家也要替薛朗求情乎?”
裴寂肃然道:“禀圣人,非是为薛朗,乃是为圣人您。”
“我?薛朗冲撞朕,朕没有断他死罪,已是朕宽宏,何来为我之说?”
圣人不解。裴寂道:“此事臣等皆知内情,圣人之罚,确属宽宏大量,然则后世史书之上,当会如何记载?圣人可有思虑?”
圣人沉吟不语。
裴寂继续道:“薛朗公忠体国,耿直之臣也,不惧皇威,犯颜直谏,后世青史之上,只会以直臣称之。然无有采纳直臣之谏言的陛下,后世史书会如何品评,烦请圣人三思,莫要因小失大才是!”
圣人面现惊色,恍然道:“卿家言之有理,此事……待朕想想再说。”
裴寂应道:“喏!”
圣人看了跪在地上的平阳公主一眼,道:“我儿起来吧,薛朗之事,朕意已决,你且回去,好好保重身子,听候发落吧!”
“父亲……”
“无须再言,退下吧。”
“喏,儿告退!”
平阳公主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施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