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瓒没有说话,只是苦笑。
百户表情紧绷,脸色黑如锅底。当即大步上前,弯腰从地上捧起金尺,送回杨瓒面前。
“杨侍读收好。”百户道,“踩踏先皇御赐之物,乃大不敬!周世子,您领锦衣卫百户之职,不好往刑部大理寺。请随卑职往北镇抚司一趟,分说清楚。”
“本侯是中了奸计!”周瑛终于反应过来,瞪着杨瓒,大声道,“你设下圈套,算计我?!”
“世子何出此言?”杨瓒皱眉道,“先时的情形,诸位都可作证。世子想要抵赖,还需找个好点的借口。”
“你……本世子不去北镇抚司!”
“此事可容不得世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今上对亲舅舅都能狠下心,一个隔了三辈的亲戚,又怎会偏袒。
“本世子不去!”
知道进了北镇抚司必不得好,周瑛干脆挥舞马鞭,发起浑来。
只要能撑到父亲赶来,或是寻机跑回侯府,有宪宗皇帝御赐的匾额和金牌,牟斌也休想奈他何!
没有防备,几名校尉和番子都挨了鞭子。
百户怒气上涌,正要亲自上前抓人,忽被杨瓒按住肩膀。
“百户听我一言,此事还需这么办……”
听完杨瓒所言,百户眼珠子转转,“好,就听杨侍读的!”
很快,数名锦衣卫和官军拦成人墙,面孔朝外,隔开他人视线。
百户带着余下的校尉力士,逐一敲昏侯府家人。
趁周瑛疲累,两名身手最好的东厂番子冲上前,一人拽走马鞭,一人反折周瑛手臂。
周瑛仍要挣扎,杨瓒快行两步,举起金尺,狠狠抽在周瑛肩上。
“你……”
周瑛疼得大叫,杨瓒毫不理会,又是一尺抽下,直接落在周瑛右脸。
自刘瑾之后,杨探花发现,抽人必须抽脸!
五尺过后,周瑛脸颊红肿,嘴角破裂,瞪着杨瓒,怒气之中隐隐掺杂一丝恐惧。
杨瓒勾起嘴角。
知道怕?
这就好。
又是一尺抽下,周瑛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百户尽速将此人送至诏狱,再遣人至牟指挥使处禀报。”杨瓒道,“此事宜尽速解决,迟恐生变。”
“直接送入诏狱?”
“脚踏皇家之物,递至内阁,也是先下大牢。”
斟酌几秒,百户令人抬起周瑛,将两名周氏族人和家人一并捆了,押往诏狱。
“见到顾千户,百户且言,一切秉公。陛下面前,本官自会分说。”
“是!”
锦衣卫动作利落,几息之间,众人已被捆成粽子。
先时救人的官兵同被带走,明面为作证,取得笔录,实则是为保护。免得庆云侯见儿子被抓,一怒之下,先拿几个军汉开刀。
番子急着赶回东厂,向颗领班禀报清楚。
“几位仗义相助,这份人情,本官记着。”
得杨瓒一句话,几个番子都觉这险冒得值当。
清场之后,躲在家中的百姓才敢开门掀窗。
杨瓒重新登上马车,不忙着看大夫,肃然道:“回伯府取腰牌。你留下歇息,另遣人送我去奉天门,本官要觐见天子!”
“可老爷身上有伤,还需医治……”
“不必多言。”
治伤?
如果不是太明显,杨瓒都想自己在车壁上撞两下。带着一脸青紫觐见,必定更有说服力。
乾清宫中,朱厚照正翻阅奏疏,看到日渐增多的讽谏,气得冒火。
张永和谷大用守在殿内,小心伺候,生怕一个不对引爆朱厚照的火气。
这时,有中官来报,翰林院侍读杨瓒捧先皇御赐的金尺和今上“补发”的牙牌,跪在乾清门前,请求觐见。
“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