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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昉由纪嬷嬷搀扶着朝千秋斋走去,她要先辞别两位老夫人和程宜。两位老人家这会却都忍不住哭了一回,到后头还是程宜握着帕子抹着眼泪劝说起来…
傅老夫人一面是由半夏服侍着重新净了回面,一面是红着眼眶与王昉说道:“你素来懂事,有些话我也就不必说了。姚氏是个好性子的,只是做人家媳妇终归不一样…”
王昉跪在蒲团上,聆听着她们的教诲…
这些话以前从未有人与她说过,此时听起来她却总止不住想哭。
傅老夫人念着时辰也未再多说,只是让她回去重修修整一番…王昉咬着唇抬了头看着她们,眼中带着不舍,在她们或是欣喜或是带泪的注视下直直朝她们磕了个头,才由纪嬷嬷扶着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等回到有容斋的时候,已是日头西斜的样子了,纪嬷嬷便让人重新替她修整了回面容,没过多少时间外头便又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却是到了王昉要出门的时辰了。
院子里也已奏起了礼乐——
奏得是《国风》中的《桃夭》,远远传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而在这延绵不绝的礼乐声中…
王昉就坐在那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她端坐着身子交握着双手,一双杏眼微抬看着屋子里的亲人好友,她的眼眶红着,面上却带着几分笑…王蕙看着王昉也忍不住红了回眼眶。
外头又有人来请了...
众人怕误了吉时也不敢再耽搁,纷纷让开了路,琥珀便走上前亲自替她盖上了红盖头。
跟着傅青垣走了进来。
王昉上头没有兄长,背她上花轿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在那礼乐声中——
傅青垣背着王昉,脊背有些僵硬,他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甚至还屏住了呼吸,生怕不小心就把王昉摔了下去。
这是他头一回背王昉,未曾想到却是这样的时候…
王昉倒是并未察觉到这些,她盖着红盖头辨不清周边是副什么样子,可隐隐却能听到不远处传来母亲与阿蕙的哭声,还有阿衍强掩着的呜咽声…她仔细辨了辨,却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可她知道父亲的心里肯定也是不会好受的。
也许这个时候他正躲在屋子里喝着闷酒,或是站在什么地方看着她出门。
王昉想到这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外头的爆竹声与礼乐声依旧延绵不绝,而她也终于上了花轿…王昉透过大红盖头看着已经落下的轿帘,而后是听着外头冰人扬长而又响亮的一声“新娘子上轿,起!”轿子被人稳稳抬了起来,王昉的手依旧交握放在膝上。
从今以后…
她就是出嫁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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