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盘儿正站在鱼池前往水里撒着鱼食。
天气暖和了,鱼儿游得也畅快,看起来格外喜人。
白术匆匆走了过来,凑到她身边说道:“娘娘,事情已经按照吩咐办了。”
“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白术道:“娘娘您放心,冯海没让自己的人去办,而是借用了个坤宁宫的人,那两个嬷嬷不会知道这事是景仁宫让办的。”
盘儿点了点头,将手里最后一点鱼食撒在水里,拍了拍手。
“忍了她们那么久,若这回还有个漏网之鱼,实在是不甘心呢。”她近乎无声地轻轻喃喃着,突然又失笑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才抿着嘴看着遥远的天际。
*
牢房的门被从外面打了开。
徐贤妃几乎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接下来会上演什么。
两个粗壮有力的嬷嬷将她从地上拽起,拖了出去,来到一间被火光照耀的昏暗的石室中。
石室中摆满了刑具,可这些刑具上却一尘不染,似乎从没有被动用过,又似乎经常有人打理。
长案后,坐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太监,脸上带着太监们惯有的笑,看着她道:“贤妃娘娘,今日可有什么想说的?不是咱家说,您痛快点儿,咱们也痛快点儿,何必给自己自找苦吃呢?”
贤妃抬起苍白的脸,道:“本宫是陛下钦封的贤妃,陛下一日未废掉本宫的位份,你们一日就都得敬着本宫。你问本宫有什么想说的?本宫倒想问问你们,到底是受了谁的好处,竟敢刑讯堂堂贤妃?”
贤妃的说法惹来了石室中其他人的笑声,他们笑得满是轻蔑,似乎很诧异到了此般境地贤妃依旧如此天真。
“贤妃娘娘,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若不是陛下下命,谁敢对您这位堂堂的贤妃用刑。陛下说了,以贤妃和徐家的能力,不足以做出这般事情,必然还有同谋。罢了,咱家也懒得和贤妃娘娘一而再再而三解释这些了,既然娘娘如此不识趣,那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了。”
说着,这太监一抬手,就走上来两个穷凶极恶的老嬷嬷的。
她们的手又粗又硬,拽得贤妃生疼,哪怕她再怎么注重体面,此时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惊慌。
“你们做什么,快走开。”
“贤妃娘娘您就别挣扎了,公公不是说了,您痛快点儿,咱们自然也能痛快点儿。所以您也就别怪老奴们下手狠。瞧瞧,这可是专门为娘娘准备的上等银针,细若牛毛,娘娘这一身好皮子,都是用好东西养出来的,您放心,不会伤了您分毫,就是要吃点苦儿……”
眼见那银针越凑越近,贤妃绷不住了。
“如果本宫说出同谋,陛下就会放我出去?”
老嬷嬷停下动作,去看那太监。
“这事咱家就不知道了,还得看陛下的旨意。”
而此时,贤妃似乎完全崩溃了,语无伦次地说道:“是皇后,是陈皇后,就是她与本宫同谋,她让本宫让徐家人在宣府设下陷阱,她则让人在京中策应,一切都是为了扳倒皇贵妃,只有皇贵妃倒了,其他人才有机会。”
至于是什么机会,就不用明说了。
闻言,这太监神色凝重地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而贤妃掩在一头乱发下的脸,却露出一个笑容。
陈皇后,好不了我,又怎么能好得了你,你不是想夺我儿子,我就让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失去!
第188章
宁寿宫
傅太后半倚在引枕上, 看着下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儿子。
恐怕宗琮没自觉,每当他和母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大多都是这般姿态,也让傅太后明白他的心中的坚持。
“皇帝,你可想好了?”
“朕三翻四次给她机会, 可她却一直不消停, 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母后应是历历在目, 可有半分做皇后的样子?”
傅太后叹了一口:“哀家倒不是向着他说话,只是怕大皇子难以自处。”
可宗铎难以自处, 宗钺他们就不难以自处了?
宗琮对陈皇后早就没什么情分可言,想废了她也不是一时的念头,而是早就有了这种想法,却因为顾忌着宗铎, 一直给陈皇后留了几分情面。可惜她却从不珍惜, 这朝里朝外有多少风风雨雨都是她弄出来的?
如果不是她依旧不死心,以徐贤妃的能力做不出这场‘大事’,储君不立,国将不稳, 那些大臣们说出这些话时,宗琮也不是没有感触。
他以为他可以将任何风波都控制在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这场事的发生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从后宫牵扯到朝野, 再从朝野到边关,不光良将忠臣受了屈辱, 盘儿也免不了受委屈。
宗琮觉得该是做出抉择的时候了,不然这次不会对徐贤妃下手如此不留情面,贤妃是其一,皇后也是其一。
“于国来说,皇后不安分,国将不宁。于私来说,母后应该明白儿子想说什么。”
“那你对储君人选,可有了定论?”
宗琮没答。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只是……
“罢,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哀家早就说了,前朝的军国大事哀家不管,一切全凭皇帝做主。”
*
直到这场风暴波及到皇后身上,才算是真正拉开帷幕。
京里历来少不了明眼人,其实整件事是什么样,背后的主使者又是谁,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分明了,事情的结果如何不过还是要看上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