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惊慌失措地就要拿毛巾来擦:“对不起,太太,真的对不起。”
齐美云眉头一皱,本欲开口训斥,但一看到是陈姨, 就把话咽了回去,对着桌上的人满怀歉意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先上楼换件衣服。”
两个老人根本头都没抬,满满慈爱的目光都看着另一个女孩,一直对棠柔嘘寒问暖。只有她老公点了点头,“快去快回吧。”
系统看的津津有味, 但视线对准的不是人,而是桌上的饭菜,呲溜呲溜满是吸口水的声音。每当棠柔夹起了菜,脑海里就是‘嘿嘿嘿,呲溜。’
棠柔:她忽然有点怕以后自己脑子里都是水,而且还都是口水!她现在可不敢把这家伙放出来随便吃,指不定又给自己加个什么标签,那就完了。毕竟在这里,她可不放心让系统乱来。
“那个爪爪是什么?看上去很好吃,那个带着骨头的是什么?天啦,就算没有吃到……呲溜……”
“是毒药。”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系统幽幽地道:“宿主,我视力没问题……那分明就是排骨,排骨!”
“不,那是姜。”
“哦。”它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确定那圆圆润润好像带着骨头的肉的确不是一块排骨,于是苗头对准了桌上另一盘菜,满怀期待地问道:“那,那个是红烧肉吧?”
“姜。”
“那这个总是个鸡腿吧?”系统指向另外一盘,小奶音已经快带上哭腔了。
“那也是姜。”
“……”系统好半天才愤愤道,“它学了变装易容术吧!”
何家人一贯食不言寝不语,但这次是外孙女难得回来,所以也没了这套规矩。老妇人一个劲地给棠柔夹菜,生怕她吃不饱般,看的何阳铭都有点吃味了。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当初自己可是被棍子家法伺候长大的,现在轮到表妹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戳了戳身旁的人,调侃道:“话说回来,你小子到底喜不喜欢啊?!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介绍给别人了哦。”这片别墅区才多大,里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刚才自己停车打招呼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个人看的脚步都挪不开了。
司故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警报拉起,红灯闪烁,warning出没!何阳铭笑得谄媚:“得得,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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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陈姨刚忙活玩厨房的事情,拿着一个苹果准备吃完去休息。可是在路过一个走廊的时候,被对面的人影吓个正着,苹果从手上滚落。好半天陈姨才看清这是棠柔,而不是以前的何颖,这才略微心安了点。
陈姨揉了揉太阳穴,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心神不宁的很。不要说端菜的时候泼了齐美云一身,就连洗碗的时候都摔了好几个。
不过,这个女孩不跟着老人去谈天说地,站在这里做什么?
少女亭亭玉立在走廊的那边,忽然唤道:“陈姨。”少女蹲了下去,将滚落在地上的苹果捡了起来道,“听说您在这里已经待了很多年了,那您一定记得我母亲吧?”仿佛只是一个女孩在好奇自己母亲的成长过程一样。
“是啊。”陈姨不自然地笑着,不敢伸手去接棠柔手上的苹果,好半天才道,“大小姐性子难免高傲了点,跟我们这些人也不太熟。”
“是吗?”棠柔轻轻地说了这么两个字,忽然又轻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陈姨你说不定跟我妈妈很熟,要不然她死的时候怎么会念叨着……”她缓缓抬眸,漆黑的眼眸中倒影着灯的一点光亮,声音又柔软悦耳。“您的名字呢。”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样。
死的时候还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陈姨身体颤了颤,恐惧感从心底生出,如同狂笑的恶魔生出爪子,将她内心搅得一团糟,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干干地笑了两句,“真的不是很熟。”她忽又忙忙地解释道,“或许是因为大小姐忽然想到了以前吧。”
s市在这种人家里做工,对称谓很在意,哪怕这些年已经没了这些规矩,但是做的久一点的阿姨还是会习惯性地用‘太太’,‘小姐’这些称呼。年轻一点都不这么叫了,大多都只叫名字了。
四目相对。
陈姨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棠柔并不如何颖一样充满着攻击性,她很柔和。但是在这条走廊上,那张脸和过去的何颖几乎重合,仿佛就在这里一下子回到了数十年前一样。
“母亲在死前,说自己得了病想回来找外公外婆借点钱。”水灵灵的苹果被她拿在手上,少女歪着头,“陈姨应该还记得这件事吧?”
怎么可能忘的掉。
陈姨的心一颤,忽然就想到了那个晚上,自己和齐美云一起对何颖冷嘲热讽,只记得那个记忆中一直意气风华的女人在那一刻背脊单薄,脸色惨白。
“小柔还得上学……”
“哟,那关我什么事啊。”齐美云刻薄道,“你当初要离婚的时候不是还趾高气昂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点钱都还要朝你哥你爸妈伸手?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爸妈已经不想再见到你,你快走吧。”
“陈姨,把门关上,叫小区保安把这个人带走!别墅区不是说安保工作很好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放回来,真是的!”
陈姨永远记得何颖绝望的眼神,听说后来没过几天去去世了。她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但仍然忘不了那双眼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早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这不,终究还是有人问了出来。
“记,记得。”陈姨低低地道,“当年是我做错了……”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浑身就轻松了点,她的话语从磕磕绊绊到最后和盘托出,“那个时候先生和太太对何颖小姐满是愧疚,但是……”
“齐美云?”
“是,太太她……”
这段事情从别的人口中讲出来停在耳朵里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棠柔一直记得母亲年轻时候的高傲,越是记得年轻的高傲,就越是太心疼母亲死前的落魄了。齐美云看不惯母亲,所以在最后给了母亲一顿羞辱。
听完这个故事的少女眉眼依旧平静,她只是将苹果举在半空中:“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齐美云为什么这么恨我母亲?”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么原因呢?
陈姨的瞳孔陡然放大。
棠柔半天才从空无一人的走廊回了客房,手机里面是好多人发来的问候短信,就连寝室那几个妹子都笑嘻嘻地艾特她,叫她带点s市的特产回来。更不用说学姐他们了。她很认真地一一回了,直到看到了某个人的微信,手指才顿了顿——这消息频率不仅频繁而且炸毛!
“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发朋友圈了?”
“棠柔?你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