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正等着她呢,把手中的棋子一扔,嗔道,“你阿爹也是的,好容易回来一趟就把人拘在书房里问话,这是女儿回家又不是属官述职。”
李倢笑吟吟上前也不替李廷辩解,低头扫一眼棋盘,道,“大母的棋局越来越精妙了?”
“你就会哄我,这残局我解了好些天了都没解出来,你擅于此道,来给我瞧瞧。”
“大母都解不出来,我哪能啊。”这么说着李倢在一边坐下,摆出一幅冥思苦想的架势来,半响皱眉道,“解不出来呢!”
崔氏拿了棋子作势就要扔她,“少哄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解不出来,不许你留家里!”
“吓,大母好狠的心,我好容易回来一趟,您还要赶我走,世上哪有这般狠心的人。”李倢一幅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
“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还好意思说,我写了多少信让你回来看我,你倒狠心,整两年九个月才回来。”崔氏佯怒。
李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讨饶。
崔氏一指棋盘,“还不快解了。”
李倢原就是逗趣,当下手指翻飞。
崔氏细一看,困扰她多日的局就这么破了,她老人家也不觉得没面子,反而得意道,“就说你能破!”一摆手叫人把棋具收下去。
“做人啊就和这下棋一样落子无悔,每一步都得深思熟虑。”崔氏捧着一杯茶若有所指。
李倢抬眼看她,笑着应道,“大母放心,我明白。”
崔氏分辨不出她情绪,孙女长大了,心思哪里有小时候那么好看穿,何况李倢身居要位,遂她也不玩婉转一套了,“我听说阿航那新添了一个庶子还是蔡氏所出。”李倢之夫乃马邑郡都尉,都尉、郡尉都是对一郡而言,区别就是郡尉每郡必设,有战乱则临时设立都尉,事了则罢。郡尉执掌辖内治安,都尉则是军防系统。
李倢轻描淡写道,“六月里生的。”
崔氏看着她肚子意味深长,“阿胪都五岁了,这几年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倢才三十出头呢,夫妻俩又不是分居两地,崔氏都要怀疑是李倢伤了身子或是夫妻出问题了。
李倢听出崔氏的言下之意,却不好说实话,否则还不得把崔氏气厥过去。她身体健康和宋航感情一如往昔,就是他俩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夫妻之情而是同袍之情。生下小儿子之后,李倢就和宋航直说不愿再生,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还费时间。
“缘分未到,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李倢一本正经的敷衍。
崔氏哼了一声,“你啊东奔西跑,上蹿下跳,指不定伤了身子呢,等会儿叫郎中好生看一下,趁这段日子我仔细给你调养调养。”
李倢笑眯眯应了。
崔氏见她坦然模样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身体应该无恙,于是担心两人夫妻感情,沉着脸道,“你和我说实话,孙女婿是不是宠爱蔡氏?”不叫阿航改孙女婿了。虽然她往日看宋航这后生很顺眼,能容着她孙女折腾的孙女婿能不顺眼吗?但是人心易变啊!
李倢笑,“这哪和哪呢?大母不信宋航,难道还怕我吃亏吗?”
就是知道你从来不是肯吃亏的性子,崔氏才着急啊!否则添个庶子哪里会叫崔氏如此,她自己和故去的丈夫感情也不错,但是不照样有庶子女,姬妾庶出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李倢她是一般人吗!
宋航屋里除了李倢就剩下一个蔡氏,蔡氏还生了一子一女。这庶子还没生出来,李倢就跑出去,至今都有大半年没回马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