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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罚如妃的时候儿,皇上不在宫中,皇上正满心焦渴地在宫外设坛祈雨。
这几年京中的季候形成了一个怪圈,冬春交替之际总是干旱,极易影响播种;而到了六七月间,却反倒雨水连绵不绝。京师百姓私下里都嘀咕,这老天爷的雨水就不能在春夏两季互相匀乎匀乎么?
天相如此,灾民多,天下便不安。
今年这旱情尤其凶悍,皇上亲自去五台山礼佛,尚且依旧不能缓解,皇上心急如焚,这便亲自出宫,赴多处设坛祈雨。
连着多日,皇上亲诣天神坛、地坛和太岁坛三坛祈雨之外,还在黑龙潭、圆明园里“山高水长”、万寿山光润祠、时应宫等多处设坛。
可是尽管如此,上天却还是不肯开面儿,雨水迟迟未下。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竟是及各地的米价上扬。各地都有百姓已经买不起米,唯有逃荒聚集到京城周边而来,渴望天子恩泽的庇护。
皇上下旨,令京师五城设厂平粜,派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润祥等十员监粜。
尽管如此,天下这样多受灾之地,又岂是朝廷这点子平粜的库存就能尽数缓解的呢?反而因京中平粜,反倒引得天下各地的灾民闻讯,更加向京师汇聚而来。
百姓虽本无辜,但是有流民聚集的地方,就会有别有心思之人扇风鼓动,皇上担心白莲教等异端又要风起,平民百姓空受蛊惑,使得当年朝廷花费那么多银两、时间和官兵性命才得以平息的白莲教乱又要死灰复燃。
皇上心急如焚,担心天下百姓食不果腹,他自己便也不肯用膳。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皇上便担心是祈雨礼数不周,乃至于上天不肯回应。这便连日里有多位太常寺等负责祭祀典礼的官员受罚、革职。
这当中,也包括了刚接替恭阿拉而成为礼部尚书的佛拉娜的阿玛福庆。
佛拉娜忧心忡忡,这便也唯有跑到廿廿面前来,悄悄儿落泪。
廿廿何尝不着急,这便以当初和世泰刚入内务府时,受牵连拔去花翎、又降职的例子来开解信嫔。
“……你总该相信,皇上心下是最为明白之人,这天下的事儿啊,全都在皇上心里呢。这会子你阿玛虽受牵连,可是皇上自然清楚此事本不是你阿玛自己的错儿,不过人在职分之上罢了。”
当晚,廿廿还是亲自预备了些清粥。
因皇上还在外设坛祈雨,每次祈雨行礼之前,惯例都要有斋戒,故此这些汤汤水水的不宜直接送入斋去,廿廿便将清粥倒在瓷盘里,摊平了,放在太阳下曝晒。
清粥晒干,成为了如锅巴一般的米嘎嘎儿,原本的粥汤儿,晒干之后成为了维系米粒儿之间的“桥梁”。
廿廿将这些米嘎嘎儿收集起来,切开成块儿,装了盒子,又配了清爽小菜,命人给皇上送了去。
说也奇怪,就在廿廿送出这米嘎嘎儿的当晚,天上便落雨了。
皇上大喜不已,次日便亲自赴天神坛谢雨,又命二阿哥绵宁赴底谈、三阿哥绵恺赴太岁坛,父子一同谢雨。
绵忻虽说年纪小,每日里功课紧张,不宜出宫,廿廿便也将绵忻送到了山高水长的设坛处,遥遥替皇上向上天谢雨。
这场雨不下则已,一下就还是一场透雨,雨水前后连着好几日,雨势绵密,京畿一带的旱情全数得到了缓解。
皇上大喜之下,连下旨意,将前些日子因祈雨典礼时程序和唱赞出错的一干太常寺官员,但凡只是受牵连,而并非本人出错的,一概开复。这其中自也包括了福庆被降的那二级去。
待到皇上结束祈雨、谢雨的典礼回宫,雨水还仍未停下。
皇上又欢喜之下,下旨命刑部将流放的人犯减等发落。
因雨势尚未停歇,故此皇上早下了旨意,免廿廿率领六宫的恭迎,请各位只在自己宫中等候就是。
皇上驱马直入,却没先到廿廿这边儿来。
四喜得了消息,皇上却是先往如妃那边儿去了。
四喜先时也不敢说,只是皇上回宫来的动静是宫里都知道的,可是皇上已经回来了这么长的工夫,却始终没见人影儿,他是怎么都瞒不住的。
四喜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向廿廿奏明了。
廿廿得了信儿,神情之间倒是平静如常,“……如今三公主和四公主都不在了,皇上唯有九公主一位公主,况且九公主还小,皇上回宫来便想着先去看看,这自然是再应当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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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
皇上一回宫就直奔这边来,甚至都没先去看看皇后娘娘,在宫里最是会看人高低的太监们,自然有人抢先来报喜,得了如妃的赏钱去。
如妃不顾外头还下雨,这便叫星滟撑了伞,她自己亲自抱着九公主去宫门口迎皇上。
女孩儿长得就是比男孩儿更容易出息些,这才半岁大的九公主,已然乖巧懂事,便是这下着雨呢,她也不哭不闹。
皇上的轿子到了钟粹门前落下,九思忙撑起大伞来给罩住。
皇上走到如妃面前来,便伸臂将九公主抱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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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皇上一同回宫的绵宁,这会子也回到了自家去。
刚换好了衣裳,盘腿上炕,预备用晚晌,就见五州笑眯眯地进来回话儿。
绵宁想不到有什么事儿,便皱了皱眉头问,“有什么事儿值当你这么喜形于色的?”
五州略微迟疑,抬眸看了看在一旁指挥人抬膳桌,正在忙活的福晋佟佳氏。
绵宁点点头,示意五州无妨。
五州便也心下有了底。看来阿哥爷对福晋还是满意的,如今已经不用如福晋刚进宫时候儿似的,说话要有所回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