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淡淡道,“我们一起。”
“什么?”梅倾酒险些没被自己口水呛着,“你要去知县府?”
百里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你若是愿意,代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不……”他即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谄笑道,“……您去您去。”
这俩人还真爱对人翻白眼儿。梅倾酒暗暗腹诽道:怪不得能凑到一块儿去。
又同七夏详细商议了一番明日的安排,他忽而想起一事。
“对了,不是说知县府上在招待客人么?眼下去……只怕要和那姓万的单独饮酒,还有些麻烦。”
“没事。”七夏忙笑道,“那人昨天就走了,今天都没来,我还忘了告诉你们。”
腹中有点饥饿,她起身去往自己包里掏,盼着能有什么零嘴。
忽然随口道:“不过,他是谁我不知道,就听万知县叫他……什么欧阳大人。”
“欧阳?!”
闻言,百里和梅倾酒不禁相视一怔。
朝中复姓的官员不多,而欧阳更只有一人,便是那苏州的都转运盐使司欧阳衡。
涉嫌贩卖私盐的知县和运盐使竟扯上关系,这事情发展得可越来越离奇了。不过,自然也不排除他们并非因私盐一事聚在府中。
到底是万知县特意讨好,还是他们官官相护?
“诶。”梅倾酒低声道,“这欧阳是太子那边的人。”
“我知道。”说完,百里又奇怪地看着他,“你对这些事,倒很上心么?”
后者笑了一下,没接话,只问道:
“你明儿去,那是打定主意,要拿身份出来压人了?”
百里并未吱声。
梅倾酒瞅了瞅那边开始翻箱倒柜找吃食的七夏,又回过头来:“不怕被她知道啊?”
“再说吧。”
其实对于七夏,他倒没有担心,反是那个季子禾……近日虽助他们良多,但也所知良多,万一走漏出去,可就不好收场了。
……
晚间百里出门看望周子尧,七夏睡得早,然而没多久就被夏虫惊醒,她挠挠头起身去找夜宵吃。
县城不似大城镇,并没有宵禁一说,故而尽管已是亥时,街上尚还热热闹闹的,灯火辉煌。
厨房里没剩什么热乎的东西,就灶上还留了两个硬馒头,七夏也不挑,捡起来就放嘴里啃,边吃边往楼上走。
行至回廊处,从尽头的窗户不经意看到外面,虽说离七夕还有好几日,这大街小巷早已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放眼望去,一派喜庆。
七夏叼着馒头,看得如痴如醉,索性走到窗边,趴在木栏杆上,盯着道路上来来去去的人。
这会儿,楼梯间蓦地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她背后立了片刻,轻唤道:
“庄姑娘……你还没睡啊?”
七夏转过脑袋,正见季子禾慢悠悠向这边走,她于是也很客气地腾了个位置。
“我饿醒了,来找点吃的……你怎么才回来?”
上下打量了一圈,她狐疑道:“这大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
“哦,我……”他笑道,“我遇上一个朋友,许久未见所以多说了几句。”
大约是不欲多提及此事,他看向前方,寻话说道:“哟,宫灯都挂出来了,是七夕要到了罢?”
“是啊……”七夏无比憧憬地点了点头。这些天她都快累趴下了,也就想想七夕还能给心灵少许安慰。
季子禾将她表情收于眼底,顿觉得好笑:“庄姑娘是想和百里公子一块儿赏灯?”
“那当然了。”
他又问道:“百里公子是你心上人?”
后者毫不含糊:“是啊。”
说完,却耷拉下脑袋,拿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儿。
“不过他不喜欢我……”
看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瞧她平日里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是缺心眼,连百里明显在躲她都感觉不出来。
季子禾挪开视线,也学着她托腮赏街景。
“你认识他应当也没多久,有事情是急不得的。”
“哎,话是这么说没错。”七夏左右想不通,抬头起来望着他,“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会喜欢我呢?他现在对我好像没有一点感觉,别说喜欢了,不讨厌都不错了。”
头一回有姑娘大半夜来和他谈这个,季子禾着实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