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张清屿下颚崩的死紧,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话语间更没有底气,眼神也跟着飘忽不定起来。
夏一回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不知应该如何作答,他下意识的朝着便利店看了一眼。
张清屿立即说:“他在休息。”
“嗯……”夏一回点头,满眼复杂说:“我知道他在休息。”
辛烛毒素刚褪又添烧伤,再加上连日奔波,精气神已经濒临极限,徘徊在崩溃边缘。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很粘着他,这一次竟然连他悄悄出门勘察四周情况都没有跟着一起去,可见这次辛烛的状况究竟有多么严重。
张清屿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站在门内,等待夏一回的回复。
如果这一次夏一回跟着张清屿离开,那么只需要原地转身,头也不回。如果他选择了辛烛,那么他只需要朝侧面走一步,将道路让出来即可。两种选择都不需要很复杂的动作,可偏偏夏一回还是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一回抬眸看向张清屿,刚想张嘴缓和一下气氛,从门店内忽然传来一声极冷的质问。
“你们在干什么?”
辛烛单手捂着伤处,整个人歪靠在货架侧面。
货架上有些地方没有被商品填充起来,烛光透过那些空处映照在辛烛的脸上,使他的脸一半亮堂,一般隐藏于黑暗之中。
他看起来很疲惫,那种疲惫不仅仅来自于身体,更多的还是心灵。比起不可置信,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不断上涌的酸涩与无力。
顿了顿,辛烛看着夏一回,一字一顿十分清晰的说:“你现在又想抛弃我?”
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有称呼夏一回为‘夏哥哥’,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你’字。可见辛烛是如何的气愤以及怒火攻心。
夏一回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冤是其次,他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跟着张清屿离开呢。最主要的是辛烛这个人一发起疯来根本听不进去劝,要是夏一回现在说‘没有走’、‘你想多了’之类的话语,辛烛一定会以为夏一回是在骗他,最后导致的结果只可能会是更加生气。
当务之急,是先将暴怒边缘的辛烛稳下来。
夏一回试图缓解气氛,尽量放缓声音,像是安慰一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子一般说:“不是‘又’抛弃。十年前带人进新实验项目,我记得已经和你解释过这个问题了,当时没有抛弃你,一直都没有过。”
辛烛眼眶通红,头顶的白色呆毛翘起,一只手扣着另一边的手臂烧伤处。
刚刚才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被撕烂,初有愈合迹象的伤疤又开始渗出血液,身体上的疼痛能也削减不了心灵上的难受,血迹差不多流满了半身,辛烛的脸色不见丝毫好转,依然是要哭不哭濒临绝望的状态。
远方又传来了好几声爆破,这一次爆破点离得比前几次都要近许多,明明灭灭的火光在便利店都能看的很清晰。
辛烛声音还是很冷,冷的几乎要结冰。
“那你现在的选择,是什么?”
夏一回:“……”
所以说这个话题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了原地哇!
前方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辛烛,侧边有一个无声胜有声的张清屿,两边目光都紧紧的黏在夏一回身上,尽管双方都没有多说什么,但这种死寂却使得压力被放大了无数倍。
如果这个时候直播间的弹幕还在,那么一定又会是万人瞩目的紧张时刻。往日享受这种待遇的都是生死存亡之际,这一次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便利店,但夏一回现在面临的事情可不必以前那些事来的容易。
夏一回甚至有一种错觉,他现在好像不是在选择跟谁走,而是在选择嫁给谁。
“……”
这个错觉实在是太可怕,夏一回原地打了一个激灵,吓得立即灵魂归位。
另一边,辛烛与张清屿一动不动,像是在较量,又像是在沉默中等待着某种宣判。
不能再拖了,夏一回心知现在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
这个选择……
夏一回垂着眼睛,脚步微微挪动,靠着张清屿站近了些。
这个选择其实不是太难,刨除感性只看理性分析的话,强行留下来,三个人中必定有一人死亡。但如果分成两人一组外加一人一组,辛烛的恐惧技能趋向于自保,他的头脑搭配上这个技能,横扫副本不在话下。
反观张清屿,控物技能的强大之处不必多说,就算再加一个夏一回做腿部挂件,张清屿也毫无压力。
如果站在这个角度来看,这个选择题简单的有些过分。
夏一回正想给辛烛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哪知道后者就像早有预料,根本不听任何解释,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辛烛从空间中掏出枪,枪口对准地面拉动枪栓,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夏一回,惨笑的低声说:“那我要自杀的时候你做什么拦我?让我去死,总比好过再一次被你抛弃!”
这个动作看起来实在是太给人危机感,感觉下一秒他就会举起枪支,枪口正对夏一回,然后直接扣动扳机。
“我一直觉得哥哥能醒过来是一场美梦。”辛烛的手臂缓缓抬起,枪口由朝着地面,慢慢变成平齐于手臂。
尽管目标暂时没有对准夏一回,但张清屿还是十分警惕的立即拔拴,枪口对准辛烛。
夏一回抿唇皱眉,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无奈。
也许连日以来的紧张与疲惫已经攻陷了他的大脑神经,又或者是队友们的相继离世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他终于控制不住冲张清屿喊道:“你别动,就让他开枪!”
辛烛被夏一回吼的发愣,手指颤个不停,最后用枪对准自己的头。
他笑了一声,低声喃喃说:“现在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