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炎哥在国家队还好吧?是不是大杀四方?”
秦幼音两只耳朵红透,羞羞涩涩说了句“他特别好”,马上问懂得国际比赛规则的老师是哪位,有人殷勤引荐她去,她想问的就一件事:“目前国际反兴奋剂组织遵循的药物清单,您知道最新的吗?”
老师欣然提供给她。
秦幼音反复看了三遍,果然,清单里没有任何与这种新型合成物相似的成分。
薛义用的药,目前根本不在兴奋剂的黑名单中。
她问:“老师,这个列表多久更新一次?”
“不一定,国际组织始终在跟进,但架不住现在各种新式禁药层出不穷,只要有新发现,随时可能更新。”
秦幼音心脏砰砰跳着跑出楼外,找到个安静的墙角,守到小炎哥训练间隙,迫不及待拨他电话。
然而刚响一下就被他挂断。
她垂头丧气低下脑袋,堪堪过去两三秒钟,手机突然响起,换成了视频邀请。
秦幼音蔫哒哒的神经顷刻复活,深吸着气接通,怔怔盯着屏幕上出现的脸,嗓子堵得发苦。
这几天小炎哥非常忙,训练到很晚,结束时宿舍已经熄灯,没法视频。
现在终于看到他的眉眼,像是几个月没见着了一样,她差点掉眼泪。
“哥……”
声音也忍不住带了细细的呜咽。
顾承炎身上全是汗,湿淋淋的手指触着屏幕上通红的小鼻尖,哑声叫她:“宝宝。”
一个称呼让秦幼音软弱死了,她尽量收拾情绪,抹抹眼角,笑盈盈把成分报告单给他看:“哥!我搞定啦!我跟你说哦——”
她倒豆子似的把一天下来的所有成果讲给他听,末了强调:“药效我们确定了,薛义肯定是每次需要表现之前都吃药,一旦不吃就会露馅!但是兴奋剂清单的更新还要等,一天不列入,这个就不算压倒性的证据,哥你不要怕,我们——”
顾承炎一眨不眨看着她,低低说:“我不怕。”
秦幼音停了,痴痴凝视他漆黑的眼瞳。
他凑近,轮廓优越的唇无限放大,在摄像头上轻吻,声线带着砂质的电流,涌入她耳朵:“宝宝在保护我,我什么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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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度短道速滑世界杯的第一站五月在俄罗斯开幕,距离现在仅剩两个月时间。
秦幼音每天奔走,暗中找资料和相关专业人士查证,以这种合成物出现的时长和兴奋剂清单过往的更新频率看,今年内被列入的可能性很大。
顾承炎自从掌握情况后,很快有了对策,日常训练隔三差五主动对薛义找茬单挑,别的要求没有,唯独一个,穿常服,不需要换衣服,不给他嗑药的机会。
队里众人没觉得异常,毕竟是薛义挑衅在前,以顾小阎王的脾气,找他麻烦实属正常。
而当初顾承炎带伤应战,薛义更没借口推脱。
薛义脸色漆黑,众目睽睽下咬牙问:“不换训练服,误伤怎么办?!”
顾承炎噙着笑走近他:“怎么,想起那时候故意常服训练,割伤我腿的事了?”
薛义表情骤变,生怕别人听到,硬着头皮答应,结果可想而知,被顾承炎轻松完虐。
姜成在旁边观战,觉出不对头,皱眉大喊:“薛义你咋回事!成绩悬殊这么大!病了还是状态不对?”
薛义狼狈扔下一句“重感冒”就逃出训练场。
自那天起,顾承炎有事没事拉薛义比赛,薛义有时会提前吃药,直接导致成绩上下起伏严重,惹得姜成心里有了疑团。
这样持续大半个月后,薛义突然态度大变,对顾承炎笑脸相迎,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鞠躬道歉,诚恳说:“小炎儿,怪我,不应该嫉妒你,以前有啥矛盾都过去了,往后咱是队友,互相帮衬,你原谅我一回。”
全队的人不了解往事,都起哄:“这不结了,闹啥闹,都是自家兄弟。”
顾承炎似笑非笑注视薛义,静看他演戏,声线凉薄:“行啊。”
薛义开始殷勤备至,趁没人时给顾承炎解释,说当初会坑害他,全是省队教练宋哲明的唆使,他是被骗的。
顾承炎的态度始终模棱两可:“是么,那我冤枉你了?”
薛义一见有门儿,天天恨不得端茶倒水提鞋洗衣,终于等到队里每月一次发放个人药品的日子。
顾承炎专门耽搁去晚,薛义不负所望替他把几种维生素拿了回来,看似随意地扔过来:“小炎儿,你的药,记得按时吃,千万别落下。”
当天训练结束,顾承炎在收发室成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加密包裹,里面是排列整齐的一溜儿药瓶,秦幼音娟秀的字端正写在卡片上:“想在我家哥哥药物上做手脚,让他去死吧!哥哥只吃我给的药!”
顾承炎合眼,在卡片上亲了一下。
音音脑筋转得快,老早就提醒他,薛义恐怕狗急跳墙会拉他下水。
如果把他的日常用药替换成目前名字在册的老式兴奋剂,挑那种长期服用药性温和的,他根本察觉不到,等赛前检测时,一查一个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顾承炎翻翻盒子,又在角落找到一个特殊小袋,打开一看,是单独包装的小瓶子,瓶内装满了熟悉的红色药丸,附着说明:“哥,这是我请人仿做的,跟薛义的外观一模一样,但实际上没有任何功效,你留着,也许会有用。”
他的音音,在这么默默而周到地拼尽全力护着他。
顾承炎喉结艰涩地滚着,把东西一样样收好,回身望向窗口,对着夜幕降临的偌大北京,胸口烧到疼痛。
无法用训练麻痹神经的时候,他满脑子再没了别的,全部是她。
日日夜夜抓心挠肝的迫切思念在这一刻无限膨胀放大,填到五脏都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