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说话,萧彻眼皮又是一跳,他心里面巴不得让人立刻将这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拉下去腰斩,可面上还不得不和颜悦色。
“薛爱卿何事要奏?”
“臣想向皇上讨要一个人。”众人目光落在身上,可薛况不闪不避,堂堂地站在下首,直截了当地说道,“去国十年,臣想向皇上、向顾大人讨回自己的发妻。”
“哗……”
这么一瞬间,满朝文武都暗暗地炸开了!
所有人料想过薛况迟早会不满,会提出这问题,毕竟谁能忍受自己回来之后老婆没了这么一个滑稽的事实?
男人万事都能忍,唯独头上这绿帽子不能忍!
更不用说给他戴上这绿帽子的还是朝中的同僚,甚至是此时此刻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
可谁也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
甚至是刚一还朝,在上朝的第一天就当着面儿半点也不拐弯抹角地问皇帝、问顾觉非要人!
精彩了精彩了!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啊!
三年半之前,文武百官之中不少人亲眼见证了顾觉非向皇帝逼娶陆锦惜的一幕,那时已经觉得惊世骇俗!
没想到,三年半之后,更惊世骇俗的在这里啊!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变得诡秘又难言起来,皇帝更是骤然变了脸色,场中唯一还能保持镇定的,或许只有一个顾觉非了。
不用等到皇帝说话,他便已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了,王爷的发妻,缘何向皇上、向顾某要呢?”
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耻!
不少人听见这一句已经是在心底骂了一声,同时也瞬间明了了这两人此刻的关系——
不是友,是敌!
薛况一张脸沉默而冷肃,多年的征战赋予了他坚毅的轮廓,连声音都有一种说一不二的铁血味道:“三年半之前,顾大人娶了在下的发妻陆氏。我未身故,她未和离,她便是我的妻子。今者顾大人强占在下之妻,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
啧!
强占人i妻这种帽子都扣下来了!
顾觉非都懒得看上头萧彻是什么样的脸色了,干脆地转过身来,与薛况对视着,面上看似平静,双目中却已酝满杀意!
“陆锦惜乃皇上亲自赐婚、顾某明媒正娶迎进门的妻子,绝不再是你将军府里受苦受难的寡妇!大将军说话,怕还是慎重些吧!”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顾觉非的冷笑,谁都能听出来。
朝中众臣一时都捏了一把冷汗。
薛况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奇异,他想起了自己在雁翅山劫回来的那个女人,也想起了自己弯弓射出那一箭后顾觉非毫不犹豫的舍命相救。
他倒是对这凉薄的女人一往情深。
可……
越是如此,他越觉出了一种掠夺的快意。
顾觉非越在乎,他越要强取、迫害,让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阴影与流言之下,即便夺不来,谁也别想好过!
于是薛况微微皱了眉峰,已然一副与顾觉非不两立的凛冽与冷然,只道:“她当年也是皇上亲自赐婚、薛某明媒正娶迎进门的妻子,且为薛某养育子女,操持家务。薛某无意辜负于她,她生一日,便一日是薛某之妻;即便是死,也必与薛某同穴而葬。说话该慎重的,是大学士您吧?”
“哈哈哈……”顾觉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半点面子都没准备留给薛况,“你薛况无意辜负于她,可当年皇上赐婚时你却连边关上命贱的胡姬与庶子都带了回来!也不知是谁没将皇上的圣旨放在眼底!你要认陆锦惜是你妻,也不问问皇上还答应不答应,也不问问陆老大人还答应不答应!”
剑拔弩张!
两人间激烈的言语交锋真听得众臣心里面颤抖,更震骇于顾觉非的大胆与敢言!
这些话,那也是金銮殿上能说的吗?!
萧彻显然也回忆起了自己当初赐婚之后所遇到的尴尬,薛况好死不死从边关带回来一个胡姬,差点气得当时的礼部侍郎陆九龄一头碰死在宫门口,好说歹说才让人劝了回去。
毕竟他是皇帝。
金口玉言,下下去的圣旨是不能收回的,所以当初也只好忍了薛况这一口气。
可事实上,萧彻未必不记恨这件事。
至于此刻被顾觉非所提及的陆九龄,那态度就更明确了,只抬起眼来冷冰冰的看了看薛况。
虽没说话,但这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萧彻也终于开了口,强按住了不耐,笑问薛况道:“两道赐婚的旨意都是朕下的,可朕下的圣旨绝不收回。薛爱卿新封一字并肩王,看来还有颇多不满之处,不知想要朕如何为你裁决?”
这一番话说得,就差没指着薛况鼻子骂他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了!
偏偏薛况是个狠人。
他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出来,既不跳进这坑里去,也不顺着皇帝递来的这竹竿网上爬,反而躬身道:“皇上金口玉言,圣旨自不能收回。臣也无意为难皇上,来断这一桩家务事。臣只请皇上恩准,许臣报官与顾大人对簿公堂之特情,不论结果如何,臣甘愿领受!”
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