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2)

“对了,三叔母在祠堂里的那段时间,三叔父后头回来,我似乎有时会听见下人说,三叔父晚上并不睡在自己的院中……”

“你住嘴!!”包氏用猛然拔高的尖叫打断了席向晚后面的话,她像是前面那个犯人一样扑到了栏杆前,抓住两根冰凉的铁杆紧紧盯着席向晚,“他是我的相公,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谁也更改不了这点!”

“可等你获罪斩首后,就不是了。”席向晚垂眼看着似乎伛偻了一些的包氏,“……那时候,谁来庇护你的子女们呢?哦,对了,我记得你的小儿子,不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一直被养在唐氏身边么?”

包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胜哥儿他——”

席向晚敛起笑意,冷冷道,“药,是哪里来的?”

包氏的瞳仁猛地缩紧,她盯着席向晚的脸,像是看着什么要吃人的怪兽一般,气喘如牛,眼睛通红。

只差那么一点点,席向晚就能死在她的手里,三房就能成为尊贵的侯府主人了!

只差一点,一点啊……

良久,包氏才妥协退让地移开了视线,她颤抖着问道,“我告诉你药是从何而来的,你就护住我的子女们?”

“我在三叔母眼中这么好心吗?”席向晚失笑,知道这场对峙是自己赢了,“我已经说了,我会告诉你席卿姿过得如何,仅此而已。”

包氏握紧了手指,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咬破了嘴唇才一字一顿、像是要将这个名字嚼烂似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穆君华。”

……不是唐新月,是穆君华。

这是一个在席向晚意料之内,又在她意料之外的名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席向晚退后了一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落魄的包氏,将她和白日里席卿姿的身影重叠了起来,“二妹妹在国公府过得很不好,身边没人伺候,住的是下人的院子,看起来也像是三十岁的人了。”

“你——你居然不去帮她!”包氏口不择言地痛斥。

“我为什么要帮想害我的人?”席向晚淡淡道,“与其怪我,不如想一想,当初究竟是谁将你的宝贝女儿骗进了国公府这个深坑——那个人,才是你最该憎恨的对象。”

“……是谁?!”包氏咬牙切齿地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若不是……席向晚怎会这样提醒她?

“穆君华。”席向晚淡淡道,“三叔母可别说我骗你,这是二妹妹亲口对我说的。国公府诗会那日,三叔母能将手脚动到镇国公府中,想来也是得了穆君华的帮助;可从她转脸就将二妹妹推入了火坑也能看得出来,其实穆君华并不乐意帮你,而更像是被你捏住了软肋不得不帮忙,是不是?”

被戳中了痛脚的包氏没有回答,她紧咬着干裂苍白的嘴唇,盯着席向晚没说话。

“你有什么理由要包庇她?”席向晚从包氏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她笑着道,“听说你在牢中这么多日都没有招供一字一句,也是时候开口了。”

“你当我不知道么?”包氏冷冷笑道,“在这种地方,嘴巴越紧的人,才最有可能出去。”

“三叔母这话是有前提的。”席向晚不慌不忙道,“那就是,没人落井下石才行啊。”

包氏又紧握住冰凉的栏杆不说话了。

这次席向晚没有再逼包氏,她想知道的都已经从包氏口中得知,要告诉包氏的也说够了,接下来,不过是等待包氏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

席向晚很清楚护女心切的包氏会怎么选。

更何况,她刚才,可是在包氏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痛脚上狠狠地又踩又跺,不怕包氏不气得升天。

唐新月和席存学乱人伦的苟且之事,席向晚其实自上辈子就有所怀疑。她年纪大了之后,回想翻阅自己少女时的记忆,似乎曾经见到过那两人之间有过逾矩的行为举止。

年少的席向晚不懂,但后来见过万般后宅丑恶的席向晚却很明白。

可重生回来之后,席向晚屡次试探监视,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将猜想证实的机会和蛛丝马迹,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那两人太过谨慎。

不过终归还是在被关了一月有余、心神不稳的包氏这儿试探了出来。

宁端一直没说话,就立在席向晚的身后看她将包氏的底线一路压到极限,轻描淡写,杀人不见血。

见到席向晚转过身来,他面上的神情才稍稍松动,“办完了?”

“好了。”席向晚不自觉地翘起嘴角,“我们走吧。”

包氏无论是招还是不招,在这之后都不可能再回到往日的荣华富贵。别说她一直幻想的武晋侯夫人之位,哪怕当个普普通通的平民,都很难了。

从阴森森的大牢里离开之后,外头仍然是黑漆漆的天空,压得街头柳树都抬不起头来。

席向晚立在大牢后门两旁的火炬前,轻呵了口气,缓缓摩挲过手中仍然带有温度的手炉,仰头问宁端道,“今年的冬天,会不会很长?”

“总会过去的。”

宁端的话语总是这样过于简单,却同时也令人格外放心。

席向晚闻言笑了,她微微颔首,心中一暖,“而且这一次,我身边有你。”

宁端大致估算了时间,朝席向晚伸手,“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都不生气吗?”席向晚将手交给宁端的同时,忍不住问他,“我这样总是随意支使你风里来雨里去,就为了满足我自己的需求?”

“生气?”宁端从没想过这件事情,“我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对你生气。”

可席向晚反倒更好奇了,“那无论是谁,你都会同样帮忙吗?哪怕这个人想要半夜偷偷进汴京城的两所大牢里都逛一圈?”

宁端顺着席向晚的设问往下认真想了想,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他当然不可能对席向晚以外的任何人这么心甘情愿地纵容。

于是他边揽住席向晚飞身离开,边严谨地纠正了自己的前一句话,“你可以麻烦我任何事,都不会令我生气。”

席向晚想了会儿,直白道,“上次我拿自己去以身犯险的时候没告诉你,你就生气了。”

宁端:“……”还记仇。记仇的人不该是他么?

“是不是?”席向晚还追问着想从宁端嘴里要个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