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丫鬟来收拾椅子和藤床。
季衡趿拉着鞋子进屋睡觉时,许七郎跟在他身边,说,“我今晚到你那里去睡。”
季衡不满地道,“热。”
许七郎拉上他的胳膊,“下雨就不会热。”
季衡想到这一天得罪了许七郎,就答应了。
这晚雨下得很快,躺在床上,很快就听到外面风刮树的声音,风从纱窗吹进来,屋子里也凉了下来,雨落在屋顶瓦上,开始很急,慢慢地缓下来,哗啦哗啦,奏成了天地间一章宏大的乐章。
季衡非常困,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死,许七郎睡着睡着就扑过去将季衡给搂住了,季衡在睡梦中多次挣扎不果,只好由着他搂着,好在下雨后很凉快,他也就没被热醒。
早上是被许七郎给蹭醒的,许七郎像只八爪鱼抱着他,又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季衡迷迷糊糊,动着脑袋想要避开他呼在自己耳朵颈子上的热气,突然之间,他觉得什么不对劲,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马上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许七郎,马上明白了是什么事,他十分恼怒地将已经停止磨蹭的许七郎推开,许七郎被他大力气推得撞在了床沿的硬木上,痛得瞬间就醒了。
许七郎还没闹清楚状况来,一脸迷糊地看着季衡。
季衡黑着脸看着他,也没说什么,人已经起身,从他身上爬过去,就下了床。
许七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嘀咕道,“干什么嘛。”
又看窗外只是蒙蒙亮,房里光线还暗得很,他就又想睡过去,这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什么,伸手摸了摸裤/裆,不由就惊得红了脸。
其实他在这方面一向没脸没皮,而且他不是不知道这方面的事,但是这样和季衡一起睡,出了这种状况,要是以前,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恐怕还会趁机将季衡给教育一番,给他普及点常识,但是现在,不知为什么,他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难道是觉得唐突了季衡?
因为季衡这一日是旬休,不用早起进宫上学,丫鬟们便也不会早早进来伺候他起床,他起了就自己去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了衣裳,出了门去。
早上雨早就停了,许七郎去洗了个澡换了衣裳,找到季衡的时候,季衡已经练完了一遍剑,看到许七郎过来,本来不想理他,又想到自己和他赌气实在行为幼稚,便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许七郎道,“以后再也不要和我睡了。”
许七郎像个小媳妇一样到他跟前去,嗫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季衡无语望天,心想你还想故意。
季衡只好摆摆手,“算了算了,其实没什么。”
许七郎看他变得开明了,就话唠起来,“其实男人长大了都这样,等你长大了也会的,这的确没什么……”
说着,就被季衡的凌厉的眼神给镇住了,只好闭了嘴。
这一整日,许七郎都在陪着小心,哪里敢向季衡要求,他昨晚答应的话呢。
他那脏污掉的裤子,由他千叮呤万嘱咐地让丫鬟偷偷摸摸给洗了,把人家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臊得十分尴尬不好意思,他也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但是想到昨夜睡梦之中将季衡搂在怀里的情景,不由又心猿意马。
对着自家表弟这样,他不得不觉得十分懊恼不安。
平常爱偷偷看的话本,他都提不起兴致了。
皇帝见李阁老李大人,是在又过了好几日之后,秋雨下了两场,雍京城里的酷暑也降下去了不少,太后娘娘大约也要回京了。
在皇宫东边,距离勤政殿不远的石渠阁里,皇帝在这里召见了李大人。
石渠阁是皇宫里专供皇帝使用的藏没有外朝隶属于御史台的兰台藏书多,不过却更精。
皇帝在这里见到李大人,对太后娘娘回报,也可说是偶然遇到。
石渠阁的第四楼楼上没有,地方宽敞,李阁老上去的时候,看到小皇帝正席地坐在靠窗户的地毯上,面前放着两本书,他就那么毫无仪态地坐在那里翻书看。
李阁老上前只是躬身行了个礼,就说,“皇上,如此席地而坐,皇上的礼仪规矩何在。”
皇帝抬起头来看他,对他笑了笑,又指了指石渠阁另外一边供在那里的各位开国功臣的画像,说,“以前臣子对君王恭敬,甘为君主舍生忘死,当年太祖皇帝自乱世得到这个江山,后又在各位忠臣的辅佐下将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天下安定,河清海晏。但是如今,臣子对君王无恭敬之心,对天下百姓也没有责任,作为读书人,谁还会想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只不过拉帮结派,聚集权利,放天下大道于不顾,放天下百姓于不顾,只顾着自己的位置,他们别说没有臣子的礼仪和规矩,就说连为君子和读书人最起码的脊梁都没有了,朕作为君王,只是席地而坐,至少脊梁还没有弯,只是没有外在的礼仪和规矩,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