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这个大宫女惯是伶俐,很快领悟了娘娘的意思,立马回了是,便下去办事了。
夏阳接了春风的岗,重新端了稳热的茶水,替她换下凉了的茶盏。
聂珑抿了口茶,托在手里,诧异地看向还跪着的安王妃,道:“安王妃,本宫如此安排,你可是不满意?”
众人目光都看向她,安王妃一时之间冷汗淋漓。
连忙磕了三个响头,嘴里道:“谢娘娘恩典,娘娘安排再好不过了,臣妾真是糊涂了,这等污糟事都拿来麻烦娘娘,臣妾回去就照着娘娘的办法将小世子好好安顿,便是太医治不好,也让他舒舒服服的。”
聂珑目光冷凝,直直看向下首见势想要退缩的女人,“不必了,本宫既然安排人下去做此事,自然全权接手此事!”
“小世子也算是本宫的小侄子,可怜自幼亲娘不在身边,本宫既是母仪天下,怎好袖手旁观?安王妃顾好府里两个小的便可,此事无需插手。”
那安王妃脸色瞬间难看,她今天说这个事一来想要把那小子的死过个明路,二来临时起意想为难为难聂珑,甩锅给她。
岂料这二者皆没有达到目的不说,连那小子的控制权都失去了,安王妃心下隐隐有种失控的不祥预感。
撑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想要再说点说什么……
门外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她眼前一黑,四肢无力,还是靠着边上的人给扶了一把,重新面向门外,跪倒迎驾。
聂珑站起身来,正准备俯身行礼,高大挺拔的明黄色身影快步走了过来,大手将她手扶起,嗓音低沉:“皇后不必多礼。”
“众夫人平身。”
“朕闻安王世子身染急症,安王妃,你是怎么照顾的小世子?”
安王妃噗通一声颤抖着身体重新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更别说直视龙颜了。
“臣妾,臣妾知罪,小世子调皮晚上睡觉踢了被子,第二天便感染寒症,臣妾立即请了太医,也不知为何……会越来越严重,臣妾回去一定好好照顾世子。”
年轻威严的皇上略一抬手,道:“不必了,且按皇后说的办法去做,你无需插手。”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皇上接着道:“朕还没治你今日对皇后无礼唐突之罪,令你禁足一年在家抄写佛经,以儆效尤,你可服气?”
安王妃抖着身体连忙高声道:“服气服气,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恩典!”
她原以为这就算了事了,禁足在家一年只不过不能出门社交而已,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抄写佛经,正喜不自禁,看来皇后在皇上心目中地位也不过如此。
却听得那年轻冷酷的皇上吩咐道:“小安子,另外拟旨,安王治家不严,内外不修,何以担当重任?给他三个月时间令他回去管好家务事!”
“奴才领命。”
安王妃瘫软在地,这下一颗心真的落到实地了,遭人踩踏。
方才还一脸黑沉肃穆的皇上转头微微揽着小皇后的腰,含笑道:“这样处置皇后可满意?”
后腰上的大手温度太过烫人,聂珑咬了咬唇瓣,悄悄向前躲了躲,却被男人的大手给拦住了,他握得更紧,低下头对上她盈盈秋水般的眼眸。
众目睽睽之下,聂珑不敢忤逆于他,怕这个皇帝恼羞成怒,毕竟这位还是那本小说里难以逾越的超级大反派,她这个炮灰都算不上的小背景板怎么敢跟他对上。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咬牙带了笑,道:“皇上英明决断,臣妾自然是满意的。”
其余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位说一不二的年轻君王竟然这么看重小皇后,再一看他对皇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纷纷在心里记下了,以后切不可得罪皇后,还得警告家里的哥儿姐儿同聂氏子弟相处得小心些。
自古枕头风最是可怕,那小皇后年轻娇媚,无怪乎皇帝将她捧在掌心上,更何况后宫如今就她一人,即使日后皇上纳了妃,这位恐怕连嫡子都诞下了,站稳了脚跟,这是妥妥的一座坚固无比的大山了。
心里免不了微酸眼红,聂老国公那老狐狸在世的时候是不是也料想到了这么一出?如今聂家女儿当了这皇后,地位稳固,聂氏至少能再兴盛百年。
有人一边暗暗琢磨家里有没有适龄的女子,到时让自家老爷在皇上面前说说,将族内女子送进宫里选秀,即使没得皇后漂亮,可皇后也是女子,再漂亮再过几年生了孩子一样走下坡路,届时便可分一杯羹。
众人心思繁杂,她们在想什么,站在上首暗暗小动作你追我赶的帝后二人不知道,褚稷挥了挥手,叫她们退下,拥了怀中人儿便往里间行去。
众人只看帝后二人恩爱相衬,羡慕不已,却不知聂珑一路与他斗法,始终挣脱不过男人的桎梏,一双小手按在他大掌上,两颊微微带粉,一双美眸含羞带怒,水波盈盈。
男人看了心头微热,喉间溢出一抹低沉笑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耳边,染上大片粉红,聂珑心头火起,鼓起勇气瞪了这大魔王一样。
拢在腰间的大手倏然收紧,男人眸光暗沉,他将下巴抵在少女额间,轻轻摩挲半晌,叹息道:“宝儿,朕真不知该拿你如何!”
他似无奈又含着深深的甜意,似乎连为怀中的人儿忧愁也令他甘之如饴,大抵是越理智的人一旦碰了此生劫数,便越一发不可收拾,无从抵挡。
他声音太轻,聂珑听不太清楚,仰头看他,一双眼睛水汪水汪的格外娇软。
褚稷吸了口气,在她额头眼皮各自蜻蜓点水一吻,然后道:“饿了没?朕陪你用晚膳。”
额间眼皮的温度犹在,聂珑一时间有些心乱,这个反派皇帝是怎么回事?只见了一面就对她这么亲昵,还是古代人都这么外放,皇帝尤甚?
“今日辛苦了,日后不想见那些人便无需再见,只管打发了便是,要是有人像安王妃这般无礼,就派人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他低头捧起少女的脸,却见她瞳孔睁大,怪异惊恐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褚稷一时间愣了愣,而后想起今日不过是他们见面的第二天,他这么熟稔也无怪乎吓到她了,男人只得稍稍收起外露的情绪,放开她,对一旁候着的小安子道:“去传膳!”
聂珑看着一桌子自己的喜欢的菜,心里头的怪异感更深了。
再见对面皇帝吃得津津有味,显然吃惯了,莫非这皇帝口味与她如此相近?
褚稷见她迟迟不动筷子,便用小宫女布菜的公筷给她夹了几筷子,道:“快吃吧,别凉了。”
聂珑看着碗里堆起的菜,溜鸡片儿,清蒸鱼块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尤爱这两个菜,尤其是爱吃鱼,这满桌有四五道都是鱼做的菜。
褚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是朕让聂家那边把你的口味告诉御膳房,你嫁到宫里,朕总得让你过得跟在家一样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