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天上会掉下馅饼,让自己成为他的王妃。
她有时候可以感觉到,容王是对她用心的,可是有时候却又觉得,眼前的这个尊贵清冷的少年实在是距离自己太过遥远。
面对阿宴久久的沉默,容王再次叹了口气。
他发现他成亲不到三日,已经叹了无数的气。
阿宴咬唇,她再次努力挣脱,可是这次却并没有被他钳制,反而是轻松了地挣脱了他的大手。
获得了自由,她如自己所愿地挪得离他远远的,不过心里却越发的酸涩。
于是这一日,俊美无俦年少有为的容王,坐在马车里,犹如一块石像一般,冰冷坚硬,而一旁,他才娶了不到三天的王妃,苍白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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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回到了王府中,王府的管事王世昌老早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忙出来迎接,果然见这回门礼真是原封不动地又带回来了——这从侧面可以说明,容王殿下果然是气得不轻。
当下王世昌忙在那里候着,请示着这回门礼是先放在那里,等择日再送过去,还是要如何。
容王瞥了他一眼,道:“先放着吧。”
王世昌是个成了精的人,听这话的意思便马上明白了。
你就是再气那敬国公府,可是王妃的归宁礼,当然不能真得不给,若是真不给,以后让王妃的面子朝哪里搁,那自然是等着回头气消了,再派人把这归宁礼送到镇南侯府那里去了。
却说这边容王殿下下了车,阿宴也跟着下车,跟随在容王身后。
此时软轿过来了,阿宴心里憋闷,也不想坐,干脆就这么走向那长廊,还能顺便看看碧波湖的景色消消气。
要说这碧波湖,她上辈子是见过好几次的,可是都无心欣赏。
每次跑过来,都在在彰显着自己的低人一等,面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四妹妹,面对这个属于四妹妹夫婿的碧波湖,她能有心情欣赏吗?
不过现在不同了,阿宴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要说起来现在也没什么可看的,大冬天的,外面冷得很,湖水都结冰了,碧波湖旁的柳树桃树一个个也都光秃秃的,至于那片绿草地,也是干的。
正所谓满目苍茫的深冬啊。
阿宴绕过长廊,走到了湖边,只见那里有一块石头,于是她就过去,径自坐在了石头上。
一旁是一直有人跟着的,谁知道走着走着,身后好像只有一个人了。
她也没回头,径自盯着那冰冻一片的苍茫湖景看了半响。
旁边的人起身,为她罩上一件斗篷。
她抬眸看过去,以为是惜晴,却惊讶地发现是容王。
容王面容如寒玉,眸如寒星,薄薄的唇轻轻抿着。
阿宴见是他,干脆打量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
据说男子的唇,若是极薄,那必然是薄情寡义的。
阿宴恍惚间想起前世,努力地回想他是不是薄情寡义的,可是却不怎么能记起,好像他皇宫里的妃嫔也没几个,没见他特意宠过谁,但是也没冷落哪一个,每一个都千娇万贵的样子。
容王见阿宴怔怔地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越发的不忍心,便抬手捏了捏她冻红的鼻子。
“这里冷,回去吧。”他的声音清冷沙哑,在这深冬里清冽的犹如一点寒冰。尽管说的是暖心的话,可是却依然没有什么温度。
阿宴茫然地扫了他一眼,点头:“嗯,我们回去吧。”
她也确实有些冷了,万一冻坏了,那就不值得了。
没得让亲者痛仇者快的。
容王牵起阿宴的手,拢在手心,两个人一起往新房所在的听风苑而去。
中间路过那聚天阁,阿宴看到了,便不由多看了一眼。
容王注意到了,便淡声道:“这是聚天阁,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可以在上面看桃花看湖水。”
阿宴只轻轻“哦”了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兴趣,事实上她也确实对什么桃花啊湖水啊没什么兴趣。
比起那些,她更关心的是,母亲会不会因为这个事儿气得身体不好了,哥哥前途会不会受影响,容王会不会觉得她不配当他的王妃于是再娶一个王妃。譬如什么四姑娘,譬如什么公主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越发酸涩得要命。
她瞄了一下旁边的容王。
努力地回忆了一番之前他的话,看样子虽然对自己很失望,但其实至少目前没那个意思吧?
她在心里算了下,明年开春,他可能就要出去打仗了,到时候才会遇到那个曼陀公主呢。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如何,他都已经娶了自己,总不可能把自己贬为侧妃,然后再把正妃的位置让出来给曼陀公主的。
至于上次那位和四姑娘一起进门的侧妃,看起来是没戏了,至今不见人影。
就在阿宴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他们这两日所居住的听风苑已经到了。
只见听风苑的门外,黑压压地跪着一群人,这么冷的天,她们就这么瑟瑟发抖地跪在那里。
阿宴见了,顿时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上一世她是受过这种苦的,知道大冷天跪在那里的滋味不好受,时候一长,那就是煎熬。如今看着一群年纪轻轻的丫头们也跪在那里,顿时心中很不忍心。
容王淡淡地道:“她们自知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