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收到了家里的书信,下午祁云他们照旧来地里拔草。
不过因着周国安说到信,不可避免的就跟江河说起了两人家里的些许事儿。
抱着水壶来给祁云他们这边送水的李晓夏戴着顶草帽将水壶递给吴丽,然后安静了听了一会儿之后就笑眯眯的走到祁云身边蹲下来插话说起了这个事儿。
一旁接了李晓夏水壶正殷勤的准备给旁边几块地的老乡送水的吴丽顿时脚下一顿,忍不住慢下了脚步。
这样的消息,几乎可以让所有知青为之心动,哪怕是知道落到自己头上的机会渺茫得可以忽略不计。
祁云却十分平淡的垂眸继续努力的拔草,“李晓夏同志,麻烦让一让可以吗?”
祁云扯了扯手上的红薯藤示意李晓夏挡着他了。
几乎只要是地面土壤稍微湿润几分,红薯藤的藤蔓每一个节就能迅速的繁衍出根系来想要扎根,所以打理红薯的时候几乎要来来回回的拔草顺藤好几回。
这还是第一回 ,祁云觉得自己需要积攒经验,以便以后干活更麻利些,也不能总是拖累江画眉来帮忙啊。
看看吧,江河那小子现在干活都要比他快了。
李晓夏一噎,没料到自己老神在在的等待居然只等来这么一句屁话。
这段时间谁都知道李晓夏看上了新来的知青祁云,其他瞄准了祁云的姑娘只能主动退开,谁都以为祁云能因为李晓夏的看中而得到一些不可明说的好处。
然而事实却是祁云跟其他人一样,甚至祁云怀疑要不是村里的活儿都是老村长监督安排的,怕是李晓夏还要给他使绊子。
说来也是可笑,祁云当然能看得出来李晓夏对他的心思,不过却从一开始的尊重到后来的无视漠然,喜欢一个人不想着对对方好,反而想方设法的打击对方的自尊骄傲自信,就盼望着对方有一天能够像一条狗一样认输的跪拜在她面前祈求怜悯。
这没权没势又不是啥了不得的人物,不过全宇宙劳资最大的架子倒是学到了几分,祁云用社会形态与人文再辅以心理学去琢磨了两回,觉得这种人的存在委实神奇。
不过存在既合理,祁云也没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去打破对方扭曲不正的三观传播真善美。
李晓夏被祁云的态度气得一摔手上揪着的红薯叶站起身气呼呼的想要走,不过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祁云。
结果祁云已经埋头继续干活去了,一点没有她设想中的“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所以忍痛拒绝一切诱惑但是又忍不住在她转身之后眼含不舍默默凝视”的情况。
李晓夏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些沮丧了,转眼看见不远处同样埋头干活的江画眉以及跟周国安凑到一条拢子拔草的江河,李晓夏忍不住瞪了这两姐弟好几眼。
现在村里谁不知道祁云周国安两人跟江家姐弟交情不错啊?
都说这两个嫩娃娃也被江画眉那张狐狸精一样不正经的脸给迷住了,还说什么这些娃子年纪小,以后长大了就明白娶媳妇千万不能盯着江画眉这种长相了。
李晓夏听到后半句是有点被安慰到,可是这样一来她就要等祁云他们长大明白这个道理?
这世上可从来没有能让她李晓夏等的人,还是一个有可能提前一步被江画眉糟蹋的人,李晓夏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端着了。
江画眉可不在乎李晓夏如何瞪她,别说瞪几眼了,就是上手直接撕她都是一点不怂的,甚至因为有了之前的想法,江画眉现在也不会因为李晓夏而故意跟祁云他们拉开距离了。
要想考察这块肥肉的价值,当然是要靠近一点全方面好好研究观察一番。
祁云倒是没注意到江画眉的转变,毕竟祁云感知再敏锐也没办法在已经有固定印象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发现女生的细微变化。
在他看来江画眉面对他依旧是不爱搭理冷漠鄙视,最常做的就是给他充满女王般鄙夷的眼神。
不过祁云也能理解,毕竟嘛,他是四个人里面干活最慢的人,拔草像再拔汗毛,一根一根细致得很,江画眉时常嘲讽他适合去杀猪给猪褪毛......
想到这里祁云忍不住都想要抹脸了,其中种种嫌弃不言而喻。
这小姑娘还不如保持一开始的冷漠疏远呢,现在稍稍亲近些了却总是可着劲儿的打击他,他好歹也是二三十岁的高中老师好不好,不要面子的吗?
抬眼间祁云看见江画眉那边皱着眉投过来的充满了审视的眼神儿,就跟初中时候的教导主任似的,眼神之间充满了监视估量威胁。
祁云瞬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好吧,其实面子也没啥重要的,只求这位姑奶奶别盯着他找由头损他了。
李晓夏气呼呼的往地旁的土坎上一坐,旁边吴丽心不在焉的给附近几块地的老乡送了水就连忙转了回来。
要是往常吴丽就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在外面呆一会儿,反正她的任务有李晓夏插手,分派得是几个人里面最少的。
帮李晓夏送水不仅能跟其他老乡打好关系讨好了李晓夏,还能顺带偷个懒躲个闲。
不过今天吴丽却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见到李晓夏就笑着过去挨着坐下,将之前打好腹稿的由头绕着跟李晓夏攀谈起来,拐弯抹角的就是想要打听那个教师空缺的事儿。
祁云离土坎不算远,因此听了一耳朵就明白吴丽的打算了,心里默默摇头,也不知吴丽到底是聪明还是傻,李晓夏都说了是她妈说的消息。
李晓夏自己也是初中毕业的,这种机会明显就是李晓夏母亲给她准备的,怎么可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祁云你是在绣花咩还是在干啥?你看看我们都要拔完一拢了你还在半路,也不知道哪些女的看上你哪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是能让你婆娘娃娃穿上新衣还是吃饱干饭?”
这几天江画眉专门挑拣着他的缺点来刺他,祁云都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奇到自我怀疑,最后再到无奈习惯了。
反正这小姑娘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对他各种嫌弃鄙视,可到头来帮他干活最多的却还是她自己。
祁云抬头皱巴着一张俊脸无奈一笑,“是是是老大,我会继续努力的,争取一弯腰干三亩,种地三年就发家致富成为先进标杆!”
江画眉叉腰朝天又是翻个白眼,摇着头满眼的嫌弃,“嘴巴上夸得飞,手脚还是软趴趴的,我看你全身上下唯一的一个优点也就全落在这张嘴上了。”
周国安跟江河在一边嘿嘿哈哈的看笑话,祁云脸皮也厚了,朝江画眉眨了眨眼满脸惊奇,“难道我的脸不是优点?”
江画眉一张脸不争气的红了,也不知道是被祁云这无赖行径气的还是怎么回事。
江画眉以手做扇在脸颊边扇了扇风,然后语调僵硬的抬头看了看天,嚷嚷着让江河干活快一点,大家干完了好早点收工回家,“看看别人那些小组,人家都已经有人做完任务回家了,咱们还要回去修篱笆呢!”
江河被恼羞成怒的姐姐迁怒了也不气,用站着泥巴的手搓了下鼻翼,然后笑嘻嘻的回姐姐的话,“姐你别着急,我都跟老大他们说好了,一会儿我们收工了就先去山里找荆条,你就先回家休息会儿,这种事肯定是我们大男人来干的。”
很是有大男人的威武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