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仵作,你若觉得这事儿棘手,便当我今日没找过你。”刘司镜见她沉默不语,连忙说道:
“蒙家既然撤案,倒也不是我们明镜司的职责。我只是心底过不去这个坎罢了,唉。可惜我出生卑微,家世鄙薄,连谢家的门槛也进不去,否则断然不会给楚仵作添麻烦的。”
这话听起来,是不想为难楚若纤。
实则,以退为进。
“刘司镜客气了。为死者伸冤,将凶手绳之以法,本是吾辈的职责。虽然蒙家撤案,此案,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愧对良心。”楚若纤看着她道:
“刘司镜放心,我会去查证。若蒙氏死因真的存疑,这案子,明镜司管定了!”
刘司镜一脸感动,欣喜道,“这可真是多谢楚仵作了。臣妇代蒙氏,给楚仵作鞠躬了。本以为此案只能不了了之,没想到……楚仵作真是一个好人啊。”
“刘司镜快请起,分内之事罢了。任何一个刑官,面对这种事也不可能漠视。”楚仵作连忙扶着她起来。
“那一切就拜托楚仵作了!明镜司有楚仵作,真是我们的幸运。否则这种案子,真的是无可奈何啊……”
刘司镜又是一番感慨夸奖,把楚若纤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
出了明镜司,刘司镜坐上马车,脸上的温笑瞬间消失,变成了冷漠。
“大人怎么给楚若纤送功劳?正是评定典司的关头,她有了这桩功绩,典司之位怕是要板上钉钉了。”婢女担心问道。
刘司镜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没有原告,没有名目,就带兵强闯谢家抢尸体,如此办案,算什么功劳?她就是太年轻了,一腔热血,要伸张正义,却不知道,这官场门阀的事,没那么简单。”
“可真让她抢到尸体,查出有问题,那不就有借口了?”
“谢家不会让她闯进去的。而且……”刘司镜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谁说尸体有问题了?只要她去,她就是错。这人啊,有时候就是不能多管闲事,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婢女不解,“那蒙家之前不是还报案……”
“人是自尽的,但是因为三年无所出,谢六少要休妻另娶,才逼死的。蒙家哪能吃这种亏,不想少了谢家这样的姻亲。报案不过是要把事情闹大,逼谢家给他们一个交代。谢家丢不起这个人,那谢六少已经承诺,过了丧期,就娶妻妹,这不就消停了?”刘司镜慢悠悠说道:
“我夫家侄女,便是嫁了蒙家。这其中的门道,上不了台面,外人不知罢了。”
婢女由衷赞叹道,“夫人真是明察秋毫!这明镜司里,论破案手段,谁比得上您!那楚若纤根本不配和您相提并论,典司之位,您才是实至名归!”
刘司镜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当初的楚曦玉,如今的楚若纤,这些人……
凭什么一个个爬的这么快。
她不比任何人差。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楚若纤抢了典司之位。
“不过这楚若纤,也是个谨慎的人,说不准就不按常理出牌。给我侄女传个信,通知谢六少一声,楚若纤要去抢尸体了。让他们有所防范。”刘司镜微笑。
……
暮色四合,谢府挂满了白幡。
虽然只是谢家一个庶少奶奶去世,排场亦不小,门口的守卫严格,等闲人难以进入。
“在下楚若纤,代忠勇候府楚家前来吊唁谢六少夫人。”楚若纤将自己的身份令牌递给门卫。
不是明镜司的官牌,而是楚家的佩玉。
她打算先进去,找机会看一眼。如果是正常死亡,也不必和谢家人起冲突。若死因存疑,再让都庭卫调兵,带走尸体。
总得先看看尸体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