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佳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就算是旁系,也代表着王家的脸面。
最近荣锦棠也讲过前朝几家斗的很厉害,周文正年纪大了,翻过年首辅肯定要换,至于其他四位阁老和三位省令换不换,荣锦棠没给他们准话。
只偷偷跟付巧言道,等春闱结束以后,就看着换新人上来了。
现在各部都有年轻的侍郎员外郎表现出色,荣锦棠一开始没着急换,一个他自己也是新手,再一个也得观察一下新人。
这份沉着和冷静,就很叫周文正佩服。
是以这两年来他恭恭敬敬的,一点都不敢倚老卖老,自持老迈去欺负“年少”的新帝。
如果真的那样,恐怕他也不能平平稳稳熬到先在,翻年还能致士荣养归乡。
人总得有自知之明,越是位高权重,越得头脑清醒。
也正是因为如此,荣锦棠对老首辅也一直很客气,对他的条子也是很少驳回,哪怕是选任新的阁老,也是同他先商讨一番的。
其实人选已经定了,只大多朝臣都不知道,所以才争得厉害。
荣锦棠也没制止,就看他们每天狗咬狗,也挺有乐趣的。
而太后在这个时候训斥王家的妃子,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事其实可大可小,往小里说其实也不过就是妃子们之间的口角,吵起架来自然什么都说得出口,王婉佳那几句话也就是叫荣锦棠听见了,要是没听见更不成事。
付巧言道:“太后娘娘……也真是谨慎。”
顾红缨小声说:“可不是,王家最近也是很有些嚣张,陛下还没等说什么,太后就坐不住了。”
百年传承的世家,自有一番底蕴。
只王家在皇帝岳家的位置上太久了,久到那些底蕴都要被淹没,剩下的只有无法自止的傲慢。
太后娘娘自己身处高位,倒是很清醒,从皇后变成太后,她的权利虽然小了,但辈分却高了。
经历了先帝爷的故去,她也像是变了个人,以前繁花锦绣,如今青衣布履。
能把王婉佳罚的这么狠,其实也是给王家看的。
只王家到底看没看懂,这就谁都不知道了。
“那王昭仪什么时候能出来?宫宴总可以了吧?”付巧言问。
顾红缨摇摇头,也是不太确定:“这个真不清楚,其实她能不能出来,得看太后和陛下的意思吧。”
付巧言若有所思。
荣锦棠今年已经把前朝后宫的这些牵制弄得得心应手起来,他不想叫任何一个世家以为自己赢了阁老的位置,就没有提拔一位高出身的宫妃。
不这样说也很不严谨,他实际上只给她涨了位份的。
一想起这个,付巧言心里头就犹如火烧,热意暖暖。
顾红缨也就是过来跟她八卦八卦的,后半程就一直在说楚云彤的事,付巧言还是第一次知道楚云彤原来是个相师。
也不能这么称呼她,楚家是不会乐意自家里有见天给人相面的千金,她在家里过的不自在,也跟顾红缨一般自愿进了宫。
哪怕现在大越再怎么让女子走出家门,可到底有多少真能走出来,也实在是说不清。
说起这个,顾红缨就有些伤感,付巧言就叫晴画取了织造局新作的华容道出来,叫她玩了好一会儿,直到晚膳前她才赶紧跑了。
还真没听说哪个妃子这么不爱见皇上的,一听说他要回来,连滚带爬走了。
付巧言跟在后面直摇头:“真是个急脾气,陛下又不吓人。”
荣锦棠回来的时候见她正专心致志玩华容道,也没去打扰她,等换好衣裳坐在院子里望了会儿天,付巧言才发现已经这个时辰了:“陛下怎么不叫我。”
她现在天天要忙宫宴的事,荣锦棠就不叫她做绣活或者多读书,仔细累坏了可还是要自己心疼,就吩咐织造局给她做些有趣的小玩意。
这华容道是织造局特地用枣木给做的,一共出了六盘,一盘比一盘难,付巧言现在还在研究第二盘。
确实很有趣,也很能缓解疲劳,付巧言很喜欢玩。
“瞧你玩的开心,就没叫你。”荣锦棠拉着她坐到院子里,吩咐宫人给取了披风,同她一起赏月。
今日里他回来的晚了一些,天色已经暗了,皎洁的月慢慢爬到天边,照亮了寂静的长信宫。
这宫这么小,住了那么多人,可还是静悄悄的,似乎听不到人声。
付巧言乖巧靠坐在他身边,感觉他好像又高了些,她现在歪着头,刚好能靠在他肩膀上。
“陛下个子长得太快,我都快追不上您了。”她笑着说。
一阵风儿拂过,把她话中的笑意打着旋地吹开,飘在梅花树下。
荣锦棠在斗篷地下找到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他其实今天忙了一件大事,一个人在书房里斟酌了很久,最终还是想按心里的想法办。
只是这会儿气氛正好,他竟有些迟疑,怕现在说出来小姑娘要用不好晚膳了。
“你也高了些,刚去文墨院那会儿更是小小一个。”
付巧言不太乐意了,她道:“我哪里小了?我可跟红缨差不多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