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双:“怎么雾还不散哪——”
雾的确没散,看不清远处,但四周景物却是依稀可辨。郁葱的草木,蜿蜒的小溪,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亭子,侧耳细听,还有嘤嘤鸟语,同桥那边荒凉的雾岭……
等等。
桥呢?
环顾四周的既灵在看到身后时猛地怔住,哪里还有断崖索桥,一片青草地,偶有几株野花,蜂蝶在其间飞舞,欣欣向荣,生机盎然。
下意识想去唤谭云山,抬眼才发现,那人已朝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既灵连忙快步追上去,却见到谭云山脸上的愕然不逊于自己。他没看见身后消失的索桥,正张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亭子。
“怎么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六角亭,既灵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特别之处。
“尘水仙缘图还在吗?”谭云山仍盯着亭子,语气却郑重。
既灵没答,而是直接从包袱里拿出了仙缘图给他:“喏。”
谭云山没接,而是淡淡道:“找佞方。”
既灵对仙缘图虽不如他那般了如指掌,但五妖兽总记得清的,很快寻到佞方所在地,然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抬头看亭,低头看图,再抬头看亭,来回折腾好几遍,既灵还是不敢相信:“这里是……景亭?”
景亭并非一个地名,而是一座亭子,就在尘水仙缘图上标注佞方的地方,落着这么一个小亭子,图画得简单,然依稀可辨,是个六角亭。
眼前的亭子也是六角亭,上面也题着“景亭”二字。诚然,这世上六角亭很多,但同样叫“景亭”的,能有多少?如果这同名的亭子又恰好出现在深冬时节的鸟语花香处呢?
只有佞方所在的怡州,才会在这样的时节里依旧春意盎然。
然而它应该在尘水之南,距离黄州近万里!他们呢?自洞穴离开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赶了几个时辰的路!
“姐姐姐姐,桥没了——”身后传来白流双急切的声音。
既灵转过身,被白流双扑了个满怀,幸而提前举起仙缘图,才没被撞破掉。
白流双后面跟着冯不羁,一眼看见了她手中的图,脸色微变:“怎么把图拿出来了?真出事了?”
这话问得其实不太对,早在他们意识到被困住的之后,就已经出事了。但踩陷阱不怕,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如果牵扯到尘水仙缘图,那这个陷阱的性质就严重了。
“我们可能到了怡州。”谭云山转过身来,轻声一叹。
“怡州?!”冯不羁眼睛瞪得像牛眼,莫名其妙道,“说什么胡话呢,怡州距此万里之遥!”
谭云山问他:“距‘此’?‘此’是哪里?”
冯不羁理所当然:“黄州啊。”
谭云山摇头:“自过了索桥,我们脚下再不是黄州雾岭。”
白流双听明白了,却也更糊涂了:“过一座桥就走完了万里?比精魄飞还要快?怎么可能!”
冯不羁:“而且如果这里真是怡州,那之前的‘鬼打墙’就不是陷阱了,反而是有人在帮我们?”
既灵:“如果真是帮我们,大可面对面说清楚,直接表达善意,为何不敢现身,还要用云雾逼着我们过桥?”
谭云山:“……”
带着三个急性子的伙伴,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我没说这里一定是,但至少现在看来是像的,”谭云山舒口气,缓声道,“想知道背后的人究竟是想帮我们还是想害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白流双、冯不羁:“啥?”
既灵:“看能不能把佞方找出来。”
谭云山:看能不能把佞方找出来。”
既灵:“……”
谭云山:“……”
冯不羁:“有没有觉得我俩很多余?”
白流双:“嗷呜——”
狂风乍起,原本变稀薄的云雾忽又浓起来,比先前的雾岭更甚!
风中有沙石,谭云山一下子被迷了眼睛,痛得睁不开,只能依稀听见冯不羁的埋怨——
“小白狼,你没事嚎什么嚎!”
接着是断断续续、越来越远的,白流双的不满抗议:“你是不是傻……我嚎来的风里都夹着雪……”
然后,风和一切声音逐渐远去,天地回归静谧。
眼里的沙子也好像没了,再无刺痛,谭云山疑惑地睁眼,下一刻,怔住。
景亭也好,草地也罢,包括伙伴们,全都一并消失了。他处在一个无人之境,抬头没有天,脚下也不是地,环顾四周,只一片浩然光明。
前方似有七彩的光,谭云山仿佛被某种神秘之力引领着,很自然朝那光芒处去。
行至半路,一汪碧波荡漾的湖水出现在谭云山眼前,云雾回廊在湖上蜿蜒,飞檐亭下,琉璃桥搭向对岸。对岸是一座阁楼,看不清楚几层高,那七彩的光便是自它身上散出来的,熠熠夺目。
这里是九天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