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2 / 2)

孟云娴此刻才意识到,父亲的身体好像越来越虚弱,从前只是偷懒在家不上值,如今俨然是告病在家,就连普通的应酬都去不了。她有心向田氏询问,但田氏只是笑而不答,催促着他们快些出门。

“父亲若是病了就该问医抓药,避而不出是什么道理?娘你也由着他。”

田氏苦笑:“云娴,你可知道这人老了,总是会讳疾忌医,你放心,你父亲的身子由我看着,不会出大事的。”

孟云娴急了:“娘您分明是纵容,明知讳疾忌医还由着他!”

“都说了不是什么大病,我好歹还能将症状告知太医,如今药已经开了,只是每日要哄着用药罢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做的,从前那么恣意潇洒一人,如今别扭的像个孩子。况且府里还要准备你成亲的东西,时间不长,我恨不能再多一个月给我准备,如今又哪里走得开呢。”

听着母亲的温声宽慰,孟云娴心头沉甸甸的。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当年与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她为了摆脱歹徒攀马车翻窗而入,见到的那个荣安侯爷是多么的风流潇洒。可是如今,他也悄生白发,成了一个别扭拧巴的,要妻子哄着用药的小老头。

去淳王府的马车里,孟云娴问阿远和阿茵:“父亲病了许久,你们不担心吗?”

不料两人都是一脸轻松。

“长姐,那是父亲故意的!”阿远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全无担忧之色。

阿茵也笑了,笑容里又有几分无奈:“长姐,其实娘都告诉我们了,父亲近年来不再插手许多事务,是有心闲赋了。既然不想操劳,又不能忤逆圣意,告病是最好的法子。”

“有心闲赋?”孟云娴不懂。

阿远正色道:“长姐,若是你嫁给五殿下后,就是五殿下的皇子妃了,正因为父亲光芒太盛,若有了这层姻亲关系,他日父亲做什么,都有可能引申到你与五殿下的身上,说得难听些,他即便做的好,也会被人当做是在为五殿下争宠,做对也是错。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我倒是觉得,父亲年纪渐长,早该享一享荣安侯的清福,无需那样劳累。”

做对也是错。

怎么又是这句话。

阿茵见她若有所思,赶紧宽慰道:“长姐,阿远说的严重了,虽说你和五殿下的婚事重要,但我觉得父亲其实就是腻着娘。这么多年来都是他惯着娘,宠着娘,没想病了一次,竟会被娘好生照顾呵护着,嘿嘿,他一辈子都没享受过这样的滋味呢,如今是上瘾了,不肯好了。”

孟云娴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扯了,但是想一想,又觉得真的会是孟光朝做得出来的事。

“可是……父亲褪去职务,纵然有荣安侯府的荣华摆在前头,对你们多少也会有影响吧?”无论孟光朝这样消颓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荣安侯府再不复从前风光,她自是不会在意,但是阿远和阿茵兴许会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阿远当即道:“长姐此言差矣,我巴不得父亲能早早退下来在府中逗鸟听戏。比起旁人质疑荣安侯府风光,我更不愿意听到旁人说我是靠着父亲挣得政绩的,我自要凭自己的实力做出成绩来,这样旁人才真正的不敢看轻我。”

阿茵眨眨眼,紧跟着道:“我就更不必担心了呀,我有金子做的后台呢!”

孟云娴的担忧直接破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淳王府。

第123章 针对

淳王府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孟竹远代表荣安侯府,带着两位姐姐前来参加宴席,果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荣安侯孟光朝从前是多么风光的人物,近几年他全然不似从前那样深得圣上关心,还时时告假,也不知道是真的身子不好,还是拿这个当借口。

可是荣安侯府毕竟还有鲁国公府这个大靠山,即便荣安侯现在风头消弥,孟竹远这唯一的小世子又毫无建树还在读书,连个功名都没有,但是鲁国公府里近几年深得重用的两位小公子不可小觑,有荣安侯夫人的关系在,荣安侯府的兴败尚未可知。

孟云娴原本有点不放心孟竹远一个人应对这些老狐狸,嘱咐道:“这些人嘴上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他们探听侯府虚实居多,你可别被激着了。若实在应对不来,便找个由头传话过来,我倒是要瞧瞧哪个这么不长眼!”

孟竹远非但不畏惧这事,还反过来调侃孟云娴:“长姐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你现在是准五皇子妃,身上的风波是非可比荣安侯府还要多,这几年也不曾在京城里,这种场合如何应对恐怕早就生疏了。二姐,若是长姐应对不来,你们便来给我口信,即便我应付不过来,还有五殿下呢,我倒是要瞧瞧那个这么不长眼!”

孟云茵笑着应下,冲孟云娴眨眼,一副与阿远看法相同的模样。

孟云娴觉得自己所有的忧虑和担心都能被他们三言两语的给霍霍光,索性不再胡思乱想。

与孟竹远分开两路,孟云娴和孟云茵还没到花园,迎面几个奴才已经向她二人行礼。

“三皇子妃听闻孟家姑娘赴宴,特派老奴前来迎接,还请两位孟小姐随老奴走,几位主子娘娘已经都来了。”

孟云娴与阿茵对视一眼,颔首回礼,孟云娴笑道:“有劳嬷嬷领路。”

继续往园子走的时候,孟云茵怕孟云娴稍后应付不过来,遂小声与她通气。

“姐姐还不知道三皇子妃是谁吧?”

“谁?”

“说起来姐姐应当认识,就是那位翰林千金,孙娉婷。”

孙娉婷?

孟云娴猛地想起这号人物来:“不对啊,我记得当年孙娉婷不是被尚书府看重,欲聘为沈复为妻的那位千金小姐吗?”

说起沈复,孟云娴才猛然想起来回京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他的事情。

孟云娴解释道:“近几年大禹无大乱,小地小乱倒是不少,和平盛世难出英雄,今上又重民生讲仁义,所以如今风花雪月的才子都被当做绣花枕头,真正懂民之生以民为本的少年才俊才最受看好,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各府有意培养入仕的子弟,都纷纷向圣上请命,将人打发出去三五年的,国公府几位公子便是如此。”

阿茵这么一说,孟云娴就懂了。这种派去地方做官的贵族子弟和寒门出生的父母官不一样,背靠大树乘凉,要的只是一个说法,无需和普通人一样耗费年华熬资历,但凡有了成绩,就能立刻变成升官晋级的踏脚石。

所以沈复也是被派出去历练了?

“孙家小姐若是嫁给沈公子,就要跟着去外头历练当芝麻小官吃苦头,她哪里吃得了这个苦呀,所以姐姐你离开的第一年,孙家小姐便入了宫,做了三皇子妃。说起来,如今除了五殿下和贵妃所出年纪尚幼的六皇子,其他皇子都以婚配,姐姐你再晚回来几年,五殿下就要成为皇子里的笑话了!”

孟云娴诚恳道:“我实在是混账,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补偿他的。”

阿茵眨眼坏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呀,五殿下自然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