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渗人,孟云娴担心的搀扶她:“母亲……”
郑氏冷冷的望向孟云娴,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我怎么忘了,我的好娴儿,我还有你啊。”
“他们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孟云娴还太小了,母亲病着,这些呓语般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郑氏说着说着就病昏了过去,孟云娴使出了吃奶得劲儿才将她重新拖到床上。
外面北风呼啸,她垫着脚关好门窗,又重新去烧热水。
临近年节,村里的人都忙着用一年赚得的银钱购置新衣裳和过冬的物什,村里的孩子每日最开心的日子就是一大早起来跟着爹娘去市集。
若不是因为她想去买糖人,母亲也不会丢了那要紧的五两银子。
从屋里走出来,孟云娴被外头的冷风吹得直缩脖子,忽的,她眼前一亮,瞧见不远处掉了一块铜板。
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是村里人带着孩子回来了。
孟云娴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踩在那个铜板上一动不动,心跳如擂鼓。
孩子们跟着父母,比平日要收敛许多,只是在路过孟云娴身边的时候,趁父母不备推她一把。
奇怪的是平日里这个小野种十分好欺负,一推就倒,今日竟然站的笔挺,愣是没有挪动半分,小孩不服气的走远,回头冲着孟云娴扮鬼脸。
确定没有人看到,孟云娴才弯腰将脚底下的铜板捡起来,宝贝似的护在手心,心虚的跑回家,以至于没有留意到不远处那个看了她很久的身影。
一个铜板,根本不能解决五两银子的燃眉之急。
孟云娴回到家里,将母亲分好的药材捡了一些出来给她熬药。
万幸母亲懂得药理,泉水也不需要花钱,只要母亲按时喝药,不再受凉受累,应该会很快好起来。
她准备了足够的热水,给母亲擦身子换了一身衣裳,累的昏昏欲睡之时,也只是裹着袄子靠着床边睡下。
第二日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胡乱的梳洗一下就去熬药蒸馍馍。
郑氏醒来时,她端着药惶恐的不敢靠近:“母亲……我、我私自熬了你采回来的药草,我知道你采药草辛苦,你且将这个喝了,我去采来填上!”
郑氏看她的眼神十分的复杂,什么都没说。
最终,她喝完药又昏昏欲睡,孟云娴说出去采药她也没理,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云娴并不认得药材,手里拿着母亲采的样本,找起来才发现不是所有药材都跟样本长得一样,须得自己懂得辨认。药草没采到,她晃悠到了县城。
此刻这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准备年节大赚一笔的小贩不顾官府的多番阻挠,将摊子都延伸到了街中间,每年年关时节才会加派的市执官根本忙不过来。
孟云娴走到了母亲银子被偷的位置。
卖糖人的摊子那里人很多,所以也是盗贼密集之地。
这一次,孟云娴亲眼看到了一个扒手趁人不备,将一个妇人的钱袋子给扒走了。
她看得心惊肉跳,却不忘记学那人是怎么偷走的。他偷东西时很镇定,仿佛不是偷,而是去拿自己的东西似的,最重要的是动作极快,若非她有心寻找,根本反应不过来。
就这样,她在这里呆了一天,目睹了不少偷盗,全程没有吭声。
当晚回去,她烧了不少热水,将石子丢到热水里练自己的速度,一直到看一眼石子的位置,能飞快地将石子从热水里面取出来不烫手方才歇下。
第二日,准备好了母亲的药和粮食,她又出门了。昨日母亲昏睡了一日,没怎么管她,今日能弄到钱,就可以买药材回去当做是她采的了。
孟云娴的手心都出汗了,她盯来盯去,盯上了一个卖菜的老妇人。
老妇人看起来行动迟缓,又慈眉善目的,因为市集里卖年货的居多,她忙着不让来来往往的人踩到地上的菜,没有功夫去看放在身边用来找零的木匣子。
孟云娴觉得心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可是她不打算停下来。
万万没想到,才刚刚迈出一步,她就被人提着衣领子丢进了一个偏僻的胡同角落里。
这个力道很重,重的不留情面。
她捂着被墙面撞到的肩膀,茫然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周恪。
“周、周恪哥哥……”
周恪的脸色冷的能凝出冰来,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你刚才想干什么?”
她低下头不敢说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冷漠的邻家哥哥发这样大的脾气。
“说啊!”
她抖了一下,方才小声说出来:“我、我娘的银子被偷了。那、那是过冬的银子。”
周恪瞬间明白了。他气笑了:“所以,你也如法炮制,当起盗贼来了?”
盗贼两个字,有些刺人。
孟云娴拽着小拳头,咬着嘴唇。
周恪发火了:“简直是胡闹!”
那一刻,孟云娴像是攒了一股劲儿终于爆发似的,仰起头来吼的撕心裂肺:“我没有胡闹!盗贼偷了我娘的钱,那是我娘一文一文赚回来的,是我们过冬活命的钱,别人能偷凭什么我不能偷!活该我们被饿死吗?凭什么要让我们来倒霉!”
周恪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几乎要把她提起来:“那那个老妇人呢?她就活该被饿死吗?”
孟云娴使出全身力气去推他打他,还想咬他,周恪忽然把她按到了后面的墙上,孟云娴的小身板被震得魂飞魄散,只听到面前的少年冷着声音说:“你想做贼是不是?不想死是不是?好,我帮帮你。”
他不由分说的把她领到一家酒楼的厢房,让老奴去要了一锅滚烫的热油和生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