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陛下莫动,啊……”徽妍好不容易把冠摆正,一下歪了。

皇帝却不管许多,抓着她的手,拉到身前。

“如何?”他目光炯炯,“戚夫人应许不曾?”

徽妍窘然,瞅瞅周围。徐恩暗笑,招招手,教侍从们都退下。

皇帝仍捉着她的手不放,着急地问,“到底如何?”

他的模样,好像一个努力做了事,渴望得到褒奖的孩子,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从容镇定。徽妍觉得好笑,想说谎逗他两句,却又不忍心。

“怎会不应许?”徽妍拉开他的手,继续为他戴冠,道,“陛下做得那般招摇,仿佛怕全天下都不知晓似的。”

皇帝看着她,双眸倏尔光釆熠熠,笑开来。

“戚夫人呢?”他问。

“坐在殿上。”徽妍道,“她见陛下还未到,坐不住,左问右问,妾便来看看。”

待得冠簪稳,皇帝起身,兴奋地将双手搂着徽妍,低低道,“朕回宫便下旨,昭告此事,行六礼!”

徽妍笑起来,心底亦是高兴激动,却眨眨眼,道,“陛下可是忘了何事?”

“嗯?”皇帝想了想,一脸茫然。

徽妍红着脸,道,“陛下……陛下问过了妾母亲应不应许,却不曾问过妾。”

皇帝讶然:“你不是说你母亲愿意了,你就愿意么?”

“那是从前。”徽妍嘟哝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王徽妍!”话未说完,皇帝瞪起眼睛,“你又想耍赖?朕问你,自从你归朝,你推拒过几次?”

徽妍:“……”

“三次!”不等她答话,皇帝已经说了出来,“朕召你做女史,你不肯;朕说娶你,你不肯;后来你与司马楷婚事作罢,朕再提,你还是不肯!”

徽妍一怔,回过神来,却道,“陛下何时提过第三次?”

“从匈奴回来之时!”皇帝振振有词,“朕说心中仍有你,可你还是不许,说甚天恩难测!”

“天恩难测是陛下说的!”徽妍反驳,“陛下当时问的是入宫做女史,妾应许了!”

“若无蒲那与从音,你怎会许?”皇帝恼道,“司马楷有一双儿女,你拒了朕之后转头便去找了他;后来就算散了,朕还要去寻来一双外甥,你才肯来。王徽妍,朕来不如两个童子!”

“你说怕做不好皇后,可是又打算着让朕放你走,好转头又去寻个什么崔公子张公子鲤城侯?王徽妍,你这是始乱终弃!”

徽妍哑口无言,看着他气鼓鼓的脸,哭笑不得。

“朕说得不对?”皇帝看她神色,又要恼。

“对,对……”徽妍忙道。

“那你……”

“妾答应了,方才是玩笑!”徽妍抱着他,连声安慰,“陛下,妾愿意啊!”

皇帝听得这话,脸色才缓下些,眼睛却仍瞪着,少顷,报复地在她肋下挠,“日后不许开这般玩笑!”

“不开了!”徽妍最怕他这样,连忙笑着躲闪求饶,“不开了……陛下!”

最后,皇帝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你这无心肝的女子!”

一连被人骂了两次无心肝,徽妍看着他胜利之后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无奈。

她只是想在听他说一次“王徽妍朕想娶你”啊……

再说一次很难么……

*********************

去大殿的时候,皇帝要徽妍与自己一起去。

徽妍窘然,只是不肯。皇帝知她脾性,也不强求,与她分道前往。

大殿上已是热闹,乐声不断,宾客谈笑。戚氏被内侍请到了上宾之席,位次仅在杜玄之旁。

虽皇帝称王兆为师,戚氏是帝师孀妻,尊师重道,这般举动说得过去。但长安的官宦贵人,向来心眼颇多。

匈奴来的蒲那王子和从音居次,坐在皇帝的下首,而徽妍作为服侍的女官,坐在二人身旁。

近来,宫中这位王女史和皇帝的绯闻在贵人们中间悄悄流传。据说,皇帝对这位王女史很是着迷,日日探望,百般宠爱。

这消息出来时,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曾有人去打探了这位女史的来历,竟是有眉有眼。太傅王兆的女儿,被先帝封为公主的女史往匈奴和亲,今年初归朝。前不久,皇帝将公主的儿女接到宫中,召王女史入宫服侍王子和居次,就在漪兰殿。

但另据传言说,皇帝每日到漪兰殿,是为了探望王子和居次,且从未留宿。亦有人质疑,皇帝堂堂天子,喜欢何人收入后宫便是,何必还让她当女史服侍王子居次。

最重要的是,众人一直猜测皇帝对窦妃念念不忘,以致多年独身,采选之后也并未纳后宫。甚至有人预言,不久之后,皇帝就会立怀恩侯女为后,如今忽然冒出一个王女史,自然难让人信服。

不过今日,许多人已经回过神来,看看徽妍,看看正与杜玄说着话的戚氏,再看看与别的贵人坐在一处的怀恩侯夫妇,交换着目光,意味深长。

今日,侯女不曾来,而侯夫人纪氏的脸色一直冷着,在有心人眼里,可谓别有意蕴。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借着恭贺升迁,去与王璟夫妇见礼套近乎。就连王璟的外家陈氏一家,前来寒暄的人也比往日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