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慧眨了眨眼:“都没见过她的脸呀,哥哥你怎么知道她漂亮?”
“没见过她的脸,难不成她戴帽子给你们上课?”华珠挑了挑眉,问。
颜慧就很认真地点头:“是呀,女先生的脸受过伤,留了一道疤,怕吓着我们,所以她都是戴着面纱给我们上课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底蕴丰厚的颜家,居然会请一个残颜女夫子,那女夫子是得多有学问?最起码也该跟颜婳一个战斗机别。华珠虽厌恶颜婳,可单论学识,颜婳的确当得起女中诸葛。
华珠没往心里去,拍了拍俩人的小肩膀:“走吧,我们去贴对联儿。”
三人贴了对联,颜恒之与颜慧又拿着他们剩余的成果跑别的院子去了。
华珠望着他们跑远的背影,越来越想要个孩子。
转身,华珠欲回屋,刚走两步,银杏领着翠儿回来了。
翠儿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抓痕,衣服也破了,呜呜咽咽地哭着。
银杏牵着她的手,时不时用帕子给她擦擦,又怕擦到她的伤口。
华珠眉头一皱:“怎么搞的?跟人打架了?”
翠儿泣不成声。
银杏叹了叹,答道:“回表姑奶奶的话,翠儿没惹事,是……是封夫人把翠儿给打成这样的。”
“哪个封夫人?”华珠狐疑地问。
“就是太太的亲戚,封家的媳妇儿常氏。”银杏轻声回答。
华珠记起颜博在门口对他们讲过,封平的妻子跑到颜家告状来了,大致是说封平冤枉,蒙受不白之冤,希望封氏能想法子走走关系,把封平给放出来。
莫说封平本就恶贯满盈,即便他真的无辜,常氏也不该揪着翠儿这么一顿好打。
华珠进屋,与年绛珠商议了一番,年绛珠叫颜博带廖子承去外院的花厅下棋,自己则带着华珠去了琉景阁。
琉景阁内,常氏哭得潸然泪下:“姑姑,姑姑啊姑姑,您可得替我做主啊!您猜我今儿碰到谁了?”
封氏淡淡地看了常氏一眼,昨儿常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瞎告状,她还没找她算账,今儿她又来!婳儿讲的没错,以廖子承的为人,不大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去污蔑某个官员,一定是常氏歪曲事实,想拿她当枪使!
垂眸,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封氏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常氏用帕子抹了泪,哭道:“姑姑,我看到刘翠了!”
“刘翠又是谁?”
“刘翠就是那个刘老伯的孙女儿啊!刘老伯以自杀拉村长落马,转头廖子承和年华珠便收养了刘翠!我瞧她的穿着,华丽得很,这……这……这定是他们与刘老伯串通好的!刘老伯陷害村长与封平,他们帮刘老伯照顾孙女儿!他们……他们真的是故意陷害封平的呀!他们要给姑姑你一个下马威呀!”
常氏一激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封氏这人,典型的经不起煽动,常氏跟她说封平无辜时,她觉着封平的确无辜;颜婳与她讲封平咎由自取时,她又觉得封平确实活该;眼下常氏搬出翠儿,诬告华珠廖子承故意与她唱反调,她便真真儿有些信了。乃至于,年绛珠一进门,她便随手把茶杯砸在了她脚边。
年绛珠一惊:“母亲,儿媳犯了什么错吗?”
华珠跟在年绛珠身边,也是被封氏弄得惊讶不已,怎么着年绛珠也是主子奶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砸年绛珠杯子,未免太不给年绛珠留情面了。
华珠眸光一扫,瞥见了冒椅上正站起身,期期艾艾看着她们的中年妇女,不用介绍她也猜出来了,这是封平的妻子常氏。
常氏心虚地低下头,行了一礼:“四奶奶,廖夫人。”
年绛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压下火气,对封氏道:“母亲,是不是儿媳近日太忙,来的少,惹您生气了?”
来的少?封氏巴不得永远都别见到她。
封氏的嘴皮子动了动,沉沉地问:“我问你,翠儿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何收留她?”
明明是华珠收留的,封氏却偏把罪名冠到年绛珠的头上。没办法,华珠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庶女,她如今是提督夫人,封氏直接与她叫板,怕是没那种底气。
不待年绛珠开口,华珠直言道:“太太,翠儿是我收留的,与姐姐无关。翠儿的爹娘外出谋差事,几年了音讯全无。刘老伯死了,她的亲戚们又全都不安好心,我想着,反正我舅母膝下无子,叫翠儿与她做个伴也好。”
太太……舅母……
封氏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华珠口中的舅母是指吴秀梅,她是华珠正儿八经的舅母,可华珠唤她太太,看来,华珠……不高兴了。
这边,封氏在踌躇,那边,华珠的话音再度响起:“太太是在恼我收留了翠儿的事吗?那我今日就走,免得叫太太看着闹心。”
封氏一怔:“我……我没那个意思!”
常氏见封氏完全是个纸老虎,都不敢跟华珠撕破脸的,心知封平的事儿八成没戏了。眼神微微一闪,脚尖对准了大门的方向:“呵呵,我……今儿除夕,我还得赶回去过年,就不打搅你们了。改明儿,我再登门拜访!”
从琅琊到青山镇少说得两三天,你赶得回去?
华珠拦住她,正色道:“你来都来了,咱们就把话摊开了说清楚,省得你老不死心,老在中间挑拨来挑拨去!”
常氏尴尬地红了脸,摆手,笑比哭难看:“我……廖夫人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华珠看向她,冷声问:“我问你,杨老伯的女儿被村长活活打死,杨老伯到县衙状告村长,封平不仅不受理,反而将杨老伯打了一顿,可有此事?”
常氏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一对上华珠犀利如刀的眼神,又缩了缩脖子,默认。
封氏眉头一皱!
华珠又道:“封平常年收受村长的贿赂,还贪污了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可有此事?”
常氏这回,直接不敢看华珠眼睛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低进裤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