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人也站起身,拱手道:“微臣赞同赵大人的说法。北齐皇室血脉单薄,但这并不是他人能随意混淆的借口,若圣上并无实际证据证明廖子承乃圣上的孩子,微臣坚决不赞同恢复他的皇子身份!”
紧接着,又有一名、两名、三名……无数名大臣,联名反对廖子承恢复皇子身份,理由一致:时隔多年,无法确定他是不是染如烟与圣上的孩子。
皇帝的肺都要气炸了,为这一刻,他等了多久?又或者,为了这一刻,他付出了多少努力?走出炼丹房,上朝堂,原以为手握大权,巩固了朝纲,便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让儿子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可瞧这些老顽固啊,都做了什么?之前是一个一个地要废黜太子,现在,又一个一个地阻止他认儿子!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华珠扯了扯廖子承的袖子:“你这个当事人要不要站出来说几句?”
廖子承面无表情地剥了一个鲜虾,塞进华珠嘴里:“玉泉宫美人很多的。”
华珠一噎,那还是不要说了,她才不要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哼!”皇帝猛灌了三杯烈酒,皇后面露难色地劝了劝他,“圣上,大臣们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圣上千万不要动怒,不要那自己的龙体开玩笑。”
怒?他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被这群老顽固活活气死的!
皇帝心情陡然跌入谷底,深吸几口气,忽觉没脸见廖子承了,起身,甩袖走了出去!
皇后尴尬地红了脸,对乐师打了手势,乐师会意,奏起了下一个曲目,宫女们鱼贯而入,开始了一曲新的歌舞。
荣王没想到自己来和谈竟看了这样一出好戏,早听闻这个廖子承备受皇室器重,别人花一辈子都未必能企及的高度,他只用一年就走完了,原先还以为他是跟自己大哥一样,都是多么惊才艳艳的人物呢。听了皇帝的一道圣谕,才明白廖子承根本是皇子。也对啊,做父亲的,当然会偏疼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跟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哈哈,赫连笙这傻帽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已经岌岌可危了吧!
忍住笑意,荣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面色铁青的赫连笙,又看了看故作镇定的皇后,对荣王妃道:“我们这回没白来,有好戏看了。”
小郡主凑过来,滴溜着黑亮的眼珠,问:“什么好戏呀?我也要看!”
荣王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道:“好戏还没开场,开场了父王叫你。”
“好!”小郡主笑眯眯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一双美丽的眼睛朝斜对面看了过去,殿内有多少人热议廖子承的身份她不是很在意,反正一开始她就觉得廖子承像皇子,而今真的是皇子,仿佛水到渠成一样。她其实比较在意廖子承身边的那位黑衣女将军,一整晚,染千桦的眸光都时不时落在她身上,让她,想忽略都难。
荣王妃用帕子擦了汗,又扇了扇风,叹道:“北齐的酒真烈,我们草原上的酒喝一坛子都没事,这里的,我喝了几杯就晕乎,我去如厕。”
“我陪你去。”荣王扶住荣王妃的手。
荣王妃笑了笑,温声道:“不用了,你陪雅歌,她今日受了惊吓,别再让她落单。”
虽然荣王并不觉得自己的女儿会如此脆弱,实际上雅歌的确是个非常坚强的孩子,掉下来后吓了一阵子,很快便恢复了。可即便如此,荣王还是挪了挪身子,挨着雅歌坐下了。
十月的风,微凉,吹动着硕果的幽香,和一股似有还无的昙香。
荣王妃如厕完毕,头脑的晕乎却没有丝毫减轻,他们胡人又不像中土人,上哪儿都必须带个丫鬟,他们是很独立的。可荣王妃发现,这种独立,今晚好像给她带来了某种困扰。
湖风,慢悠悠地吹来,清冽而清冷。
荣王妃脚步沉沉地走在深宫中央,一举眸,明月高挂,一环视,山林环绕。
“这是……哪儿啊?”荣王妃摸着酡红的脸,脚步踉跄地朝前走去,“有没有人?这是哪儿?”
一边走,一边发问,可北齐的皇宫真的太大了,十个胡国王庭加起来也没有皇宫的一半。
荣王妃扯了扯燥热的胸口,又随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有没有人?这是哪里?”
前方,模模糊糊的,像有个人影,不对,是两个人影。一个特别、特别高大,比房子还高;另一个,跟正常人差不多。
荣王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快要接近对方时,双脚一绊,直直扑进了对方怀里。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大脑一懵,他刚刚心情不佳,便想来玉湖吹吹风,他不敢承认,当所有大臣都反对时,他的自信微微地动摇了。他就是一个懦弱的皇帝,怕太后怕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廖子承与太后闹出一场你死我活的局面,他大概……依然窝在自己的炼丹房。
刚刚,他来了这里,他想看看如烟和他孕育子承的地方,想记得自己多么对不住对方,想坚定信念和勇气,跟那些老顽固抗争到底!
可……可他正缅怀到兴处,怎么有个女人跑来了?还对他投怀送抱了?
荣王妃按了按晕乎的脑袋,迷离着眸子道:“对……对不起,我……我可能迷路了……我不是故意的……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你送我回去好不好?送我去找余桢好不好?求求你了,圣上!
“圣上,请你帮我叫一下荣王吧,我好像走不动了。”
圣上,你把余桢叫来,我求你了,圣上……
耳畔一个声音,脑子里另一个声音,飘着飘着,绕着绕着,竟慢慢重叠了,这张妩媚的脸,这副纤柔的身子,好像也与记忆中的样子慢慢重叠了。
皇帝的双眸猛地爆发出一阵猩红的光,将怀中女子一个翻身压在了地上:“朕会疼你的!朕会好好疼你!这辈子都疼你!只疼你一个!”
荣王妃勃然变色:“圣上!圣上你……你……你干什么?我是荣王妃啊……”
皇帝俊逸的脸,被烈酒熏出了醉人的颜色,可那眼底的情潮兽欲,又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狰狞,他双腿压住她的腿,单掌扣住她双手,喘息着道:“你不是荣王妃,你是朕的女人!朕是天下的主宰,朕要谁,谁就是朕的!”
“圣上,你喝多了,你放开我!你不要做傻事!”荣王妃浑身哆嗦了起来,“圣上……不要……不要这样,圣上,我有丈夫了,求你放过我吧……”
圣上,求你,把余桢叫来吧,我……
你会死的,如烟。
我控制不住了,圣上请你走开,我……我不要做对不起余桢的事……
别走,余桢,别走……余桢,我好难受,你怎么现在才来?余桢快给我,好难受……
“圣上!啊——”皇帝的吻落下,荣王妃急忙避开,尖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
皇帝吻住她的唇,把她的尖叫声吞进了肚子。
“我是谁?”
“你……你是北齐的皇帝……”荣王妃哆嗦着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