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商人点头说道:“好,我尝尝你们的手艺。”
店小二咧嘴笑道:“您放心吧!我们的大厨是前朝宫廷御厨,保证做出来的滋味和以前皇帝吃的一样一样的。”
中年商人浅浅一笑,“哦?此话当真?倘若做的不地道,我可要砸招牌的。”
店小二胸脯拍的震天响,“您别看我们店小,其实我们大厨做的北八珍是招牌菜,全京城都有名,就连燕王府都时常派人来买现成的,燕王和王妃都喜欢我们的北八珍,还亲自来过这里呢,就那张桌子,燕王和燕王妃就坐在这里吃饭。”
中年商人摇头,“吹牛吧,堂堂大明王爷,怎么可能来你这种小店?”
店小二目露崇敬之色,“我们燕王爱民如子,客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北平以前是什么破样子,下雨就内涝,连房子都泡榻了,店铺倒闭了一大半,城中商人大部分都南下去金陵讨生活了。燕王来北平后,疏通全城的下水道,洗净街面,修补破落的店铺,低价租给商人做生意,还减轻赋税。”
“有一年北平闹起了瘟疫,燕王妃当大夫诊治病人呢,我们燕地有燕王和燕王妃这样贤能的人庇护,何其幸运,这里太平富足了,那些有钱人自然又回到北平城,毕竟那里都比不上家乡好嘛。我们燕王从来不摆架子,经常在市井吃饭喝茶,和百姓讨论民生,有一次我还看见燕王买了一包糖炒栗子,边走边剥给燕王妃吃呢,和咱们俗世夫妻差不多的。”
中年商人神色一顿,而后笑了笑,“其实我也是北平本地人,在这里长大,年少时战乱逃荒去了外地,人到中年了才回家一趟。本以为物是人非,可是看着北平城的繁华居然不亚于从前,燕王真是个贤王,有化腐朽为神奇、力挽狂澜的本事。”
店小二自傲的说道:“那当然了,我们燕王和王妃的好处,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
一时北八珍上齐了,摆满了桌面。中年商人动筷,每样都略尝了尝,店小二殷勤的问道:“客官,我们的北八珍名不虚传吧?”
中年商人满意的点点头,“嗯,就是这个味道,不过——”
商人指了指烤天鹅肉,“这道天鹅肉不太正宗。”
店小二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您的舌头太灵了,北八珍惯用的是黑天鹅,今日厨房买不到黑天鹅,用了白天鹅代替。”
商人到不介意,和气的说道:“其实黑天鹅肉略柴了些,白天鹅肉不肥不瘦刚刚好。”
店小二正欲替商人倒上紫玉浆——其实就是葡萄酒,因颜色如紫玉,所以叫做紫玉浆。
商人抬了抬手,“不用,我就是做美酒生意的,喝自己带的酒。”
那意思是瞧不上饭馆的葡萄酒了,店小二讪讪的退下,“客官慢用。”
商人慢斯条理的吃着北八珍,吃相优雅,这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清秀的少年,身后的随从说道:“小二,来一桌北八珍。”
商人从行囊里拿出一坛酒,还取了一只晶莹透明的夜光杯,打开酒坛,馥郁的酒香倾泻而出,隔壁桌的少年循味而去,看了商人一眼。
商人高高举起酒坛倒酒,深紫色的葡萄酒落入夜光杯,没有一丝杂质,顷刻间,整个酒楼都飘着酒香。
少年好奇的坐在商人的对面,“好香的酒,好漂亮的颜色,大叔,你在那里买到的?”
商人晃了晃夜光杯,深紫的酒液在杯中旋转,香气更浓了,他将杯子递给少年,“好香,好看,更好喝,你要不要尝一口?”
“二少爷,不可以!”随从赶紧给少年使眼色,正值叛逆期的少年却置若罔闻,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酒入咽喉,在胃里熏开,少年干净利落的剑眉就像毛毛虫似的舒坦的蠕动起来,“好酒!我二舅快要过生日了,我正愁没有好礼物送他呢,这酒正合适,大叔,这是哪里买的?”
中年商人指着自己说道:“我是个酒商,从波斯国贩来的葡萄酒,跨过沙漠、戈壁、草原、穿越中原大地,听说北平城繁华,想运到这里买个好价钱。”
少年说道:“也就是说京城独此一家了?好吧,我全要下来,价格好商量。”
中年商人说道:“公子好爽快,我的货物就在城外的驿站里,您可以去看货。”
少年看了看天色,“我们快走吧,一定要在城门关闭前回来。”
少年和随从跟着中年商人出城了……
燕王府。
燕王世子朱高炽的书房里,徐增寿喝了五道茶水,恭桶都去过一次了,依然等不到大外甥回来。
徐增寿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喂,世子怎么还不回来?天都快黑了!”
马三保说道:“徐二爷,世子正在听道衍禅师讲课呢,或许一时讲到兴头上,忘记了时间,您再等等。”
徐增寿哼了一声,摸着下巴的一撇胡子,说道:“听道衍那个老秃驴讲经有啥意思?世子说好了今天陪我出去听戏吃饭的,北平城新来一家唱着水磨腔新调的戏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