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付费用,连上车载蓝牙,开始接听。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跟她差不多年纪,明朗又清越,先是自我介绍,再询问沈千盏需要咨询钟表哪方面的问题。
沈千盏说:“钟表修复。”
对方迟疑了一下,问:“你是有钟表坏了需要了解修复的内容还是希望我给你提供钟表修复方面的建议或注意事项?”
沈千盏大脑空白了一瞬。
她的目的很简单,想找个贯通此领域的专家可以为项目提供专业的帮助和指导。对方细化了问她具体问题,她反而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要问的。
就在她迟疑的这会功夫,对方肉疼地催促:“三十分钟四百块呢,你浪费的不止是时间还有金钱啊……”
沈千盏平日里挥霍惯了,半点没心疼,她堵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流里,不紧不慢道:“那跟我聊聊你钟表大多会出现的问题。”
对方笃定她是来浪费时间金钱的,叹了口气,答:“那原因有很多,进水的、电池没电的或者钟表走动无力,摆轮片即停的。这种机械的东西,最大的问题无非是时间不走了,并不是每次故障都知道故障原因,还需要拆表检查零件才能确定如何修复。”
他嘟囔着,说:“我不是修复方面的行家,你要是问我怎么鉴赏钟表,哪种手表有收藏价值,可能这三十分钟还回票价。”
沈千盏没接话。
她此刻正在深度反省自己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做一件明显没有效率的事情,既没有工作回报,也没有灵感启发。
的确,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她意兴阑珊,正打着结束语的腹稿准备挂断电话时,对方忽然说了句:“你等下。”
堵着车,也走不了,沈千盏无所谓等不等。
她听着音响内拖鞋鞋板从地面上拖过的拉杂声,一道木门被推开后,电话被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我顾客,想聊聊钟表修复方面的事,帮我招待下?”
短暂的寂静里,沈千盏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还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一颗心,跟被人攥在了手心里一般,忽的悬了起来。
直到电话那头,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点懒散,不耐,没什么情绪的响起时,沈千盏那颗心才堪堪落下,坠入了另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季清和问:“聊什么?”
也不知道在问谁,他明显没什么耐心:“不说话挂了。”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沈千盏此刻内心活动无比复杂繁冗,非要打个比喻,就是满地草泥马开趴体的那种心情……不是草,就是泥马。
正默认等着对方挂电话,季清和那一静,空音了三秒后,问:“沈千盏?”
靠?
她没说话也能听出来她是沈千盏?
像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那端低低笑了声,说:“喘息声有点耳熟。”
第7章 第七幕(小修)
开往时间堂的路上,沈千盏不止一次懊悔当时怎么就大脑一片空白,连句反驳的话都掏不出来,生生被这狗男人占了口头便宜!
她这随缘发挥的水平,还能当制片界的中华小文库吗!
沈千盏咬唇,瞥了眼正在叭叭叭提示前方右转的导航,心中涌上一股挫败的无力感。
二十分钟前。
季清和低笑着说完“喘息声有点耳熟”后,很快问了句:“你在找钟表修复师?”
沈千盏怀疑他是在粉饰太平,试图掩盖刚才对一位成熟貌美女性的性·骚·扰行为。但诡异的是,她并未觉得被冒犯,反而耳朵一烫,后颈至耳根泛起一片潮·红。
半个脑子感性地想着那晚他含着她耳垂吹气时半魂升天的失重感,另外半个脑子则理性地思考着怼他什么能令他的男性尊严颜面扫地。
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季清和跟先知似的,先发制人:“小朋友才嫉恶如仇感情用事,成年人只会理智思考怎样对自己最有利。”
小朋友沈千盏顿觉智商被侮辱,气得三魂升天六魄出窍:“你才小朋友。”说完发现……妈哒,又进圈套了。
季清和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换了只手接手机,语气还是懒懒散散的,细听还能发现语调中微微上扬的愉悦:“怎么样,我们现在可以继续上次不欢而散的谈话了吗?”
沈千盏有些犹豫。
昨晚她杀伐果断无差别攻击的时候可没想着和季清和还有再见之日,现在是骑虎难下,这现成的台阶下还是不下都挺尴尬。
她对着后视镜摸了摸精致的小脸,内心矛盾地跟煮开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气泡。
接着谈吧,还是老问题——她不想把私人感情搅和到工作中来。
一夜情这事在娱乐圈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上升不到个人品德的高度上。可她心里门清,这睡没睡过的肉·体关系,终究是不一样的。
有需求必须要有付出。
理智上沈千盏不认为季清和会抓着这个把柄对她人身威胁,但眼下季清和的身份存疑,她对这个男人的情况一无所知。
感情上,她习惯于走一步看十步,尚未落脚时便将所有不稳定因素都考虑了一遍。
万一,季清和以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索要资源、财产或任何不道德的行为诉求;又万一,季清和别有目的的接近她,贪图她的美色,想再续炮缘……
沈千盏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季清和那晚的眼神,她看得特别清楚,像燎原的野火,三分清醒,七分沉溺。有风则啸,遇火则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