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没有直接回大宁市,而是取道洪州,先去看望了父母。
飞机到达洪州机场,谢意祥亲自来接的机。略略让柳俊有些诧异的是,来接机的竟然是一台警车,而且挂的是洪州市警车的一号牌照。
这个车,该当是洪州市公安局黎局长的座驾。
果然,与谢意祥一起迎上前来的,可不正是洪州市局的黎局长么?四十几岁,满脸精明的一个汉子。柳俊与他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在洪都广场派出所,第二次则是武秋寒上门提亲,柳俊约他们几个在洪都大酒店吃了个饭,给施展堂揭过“梁子”。
“小俊,来了!”
谢意祥微笑着与柳俊握手,透着几分亲热。
“柳县长,你好你好!”
黎局长也紧着上前与柳俊握手,开口就叫出了他的新“官衔”,料必是谢意祥告诉他的。瞧黎局长的神情,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二十四岁的正职县长,全国都是绝无仅有吧?
这可不仅仅是有个好老子的问题了,全国二十几个省长,与柳俊一般身份的衙内不在少数,却独独只出了这么一位年轻县长,看来最关键还是自身过硬啊。
“麻烦黎局亲自前来接机,何以克当!”
柳俊微笑着客气道。
“柳县长这么说,就见外了!这是不待见我老黎嘛……”
黎局长眼睛一瞪,佯装生气。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
柳俊笑道。
“黎局既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
“就是嘛,这样才够意思!”
黎局长一副很“哥们”的样子,不过柳俊知道,黎局长绝不是程新建那样的姓格。但人家刻意要巴结他,也没必要落人家的面子。
花花轿子人抬人,本就是官场的规矩。
“柳县长,请上车!”
黎局长亲自给柳俊打开了车门。
“这个可真是担当不起。”
柳俊就笑着抱拳为礼,却老实不客气地坐了进去。
谢意祥紧跟着坐进来,趁着黎局长绕过去驾驶室的当口,轻轻对柳俊说了一句:“莎莎打算调到洪州市局来……”
柳俊不禁恍然大悟。
所谓“莎莎”,指的乃是谢意祥的爱人穆莎莎,目前在大宁市公安局上班,夫妻两地分居,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调到洪州市局正在情理之中。
原本谢意祥以省长秘书之尊,无须向柳衙内借力。穆莎莎调到洪州市局,也是名正言顺,料必也不会有人为难。但是谢意祥很清楚地知道,省长秘书的职务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他要离开柳省长身边外放。但柳衙内的衔头却是永久的。谢意祥这是借此向大家表明他与柳衙内的关系非同一般。只要有了这条线,曰后无论职务怎么变动,他都始终会得到老柳家的信任。
这一点,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柳俊与谢意祥处得很好,自然不介意帮他这个忙。事实上,他只要在黎局长面前装得与谢意祥很随便就够了。大家都是人精,焉能不明白?
……回到省委常委院二号楼,柳晋才尚未下班,柳俊很惊讶地在花园里看到了玩耍的明月。
“舅舅……”
明月一见柳俊,就张开胖乎乎的双手跑了过来。
“哎,明月真乖!”
柳俊忙即一把抱起明月,进了别墅。
果然,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江友信与大姐柳华,正在陪阮碧秀聊天。
“江哥,大姐,你们怎么来了?”
“就准你来看爸爸妈妈,不准我们来看啊……”
柳华笑嘻嘻地说道。
乍然见到儿子“从天而降”,阮碧秀也是大为惊喜,一迭声的招呼保姆上茶水。
自从柳嫣与武正轩成婚,柳嫣的工作又调回了大宁市。这是柳晋才决定的。老武家也只有一个儿子,既然不能夺人所爱,又不能叫小夫妻两地分居,就只有他们老两口“忍痛割爱”了。如此一来,柳晋才阮碧秀身边就没有了一个子女侍奉,不免寂寞。柳晋才这才同意雇了一个小保姆,给阮碧秀做伴。
“小俊,你也请假了?”
柳华问道。
“呵呵,假公济私。我去香港跟人家谈招商引资的事情来着,绕道过来洪州看看老爸老妈。”
柳华闻言笑道:“你就这样做县长,宁北县的经济可难以搞上去!”
“那可不一定。你兄弟我本事大,到处溜达,也能搞好经济建设。”
柳俊很不谦虚地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
阮碧秀慈祥地望着这个二十四岁的县长儿子,说不出的喜爱。
儿子女婿一股脑儿到了,勤政如柳省长,也要按时回家吃个饭。一家人围坐餐桌,其乐融融。阮碧秀其实根本就只吃了小半碗饭,倒有一多半时间是在瞧着柳俊和明月乐的。
吃完饭,照例看完新闻联播,柳晋才却没有急着进书房,就在客厅里坐着,聊了一会天。
柳晋才这是体谅妻子。
江友信与柳俊如今都是主政一方的父母官,没有多少时间在洪州停留的,最多今天住一晚,明早就要急匆匆的赶回去了。就这么一点点相聚的时间,那就在一起多说说话。
“爸,我听说洪州县县委书记的职务出缺了?”
聊了一阵家常,柳俊忽然问道。
这个信息,自然是谢意祥透露给他的。
洪州市与大宁市的辖区基本相当,是四区三县。
柳晋才就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柳俊却眼望江友信。
江友信又望回柳晋才。
柳晋才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这父子翁婿三人以眼神打哑谜,阮碧秀与柳华自然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