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好天气催生了人们的好心情，司机看起来一脸的轻松。

“小兄弟，你还在上学吗？”司机问陈杨。

陈杨睁开眼睛，他倒是不累，她点点头，说：“嗯，上高中。”

“呦，高中好呀，我儿子都上大学了，高中累啊。”司机高兴地说。

陈杨算算日子，说：“您儿子是今年上大学吗？”

司机点点头，说：“对啊，今年走的，走的时候哭得可惨了。哈哈哈，这小子。”

陈杨眼睛一动，听出了什么，说：“您儿子是去外地上学了？”

司机看起来兴致很高，尤其是谈到他的儿子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彩挡都挡不住，他弹了一下烟灰，说：“对啊，去了北方。他临高考前就跟我说，要去一个离家远的地方，见见世面，我说你肯定会后悔，但是我也没有阻拦他。”

陈杨听着，慢慢地也微笑起来，“那他自己选的地方吗？”

司机想了想，说：“对，去了中国的最北边，坐火车要二十几个小时呢。那孩子上大学前，连火车都没坐过，走的那一天坐火车，当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说受不了了。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陈杨听着，默默地微笑，他没有说话，他不想打断司机的回忆。

司机接着说：“我说你个大小伙子，哭什么哭，丢不丢人，他就跟我说他后悔了，后悔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陈杨听了心里有点酸酸的，破不是滋味，他说：“那您怎么说？”

司机说：“我说了，他早晚会后悔，没想到他后悔的那么快就是了。”

陈杨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汽车在平稳的马路上行驶着。

“但是时间长了就好了，这小子发现外面什么都好，有那么多有意思的，就不愿意回家了，时间长了，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司机有些感叹地说。

陈杨想了想，说：“还是会想家的吧，毕竟离家那么远。”

“回来一趟可麻烦了。”司机说。

陈杨有些奇怪地说：“怎么会麻烦，坐飞机不就好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那又那么多钱啊，坐飞机贵死了，我们舍不得。”

陈杨自觉说错话了，连忙低下头，不说话了。

司机接着问：“小朋友你上几年级了？”

陈杨说：“高二了。”

司机点点头，“嗯，也马上要高考了，要好好学习啊。”

陈杨点头，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起来自己的父亲，陈国栋的意思，似乎是要把他送到国外去上学。

陈杨想到这里就皱起眉头，一种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觉爬上心头。

司机接着说：“你也想去远的地方上大学吗？”

陈杨想了想，这似乎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他摇摇头，语气沉闷地说：“不知道。司机叹了一口气，说：”还没想好是吧？我劝你啊，不要离家太远，真的不好，回次家都很难的。”

陈杨愣住了，他倒是没想过这件事件，但是司机师傅这么一说，陈杨心里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看了四季一眼，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司机的后脑勺，那头发已经有了半数的白发。

陈杨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陈国栋，无论什么时候，陈国栋都是一副精英的派头，时时刻刻保持着绅士的风度，即使在陈杨面前，陈国栋也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陈杨不清楚这种距离感从何而来，但是他确确实实地存在着，让陈杨时常感到别扭。

但是此刻，陈杨似乎有点明白了。

那是种不在乎的感觉。

因为有钱，什么事情都很方便，在陈杨的求学之路上，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绊脚石，即使陈杨的学习成绩一向都马马虎虎的。

但是他总是能顺利地升学，然后就读最好的学校，抢占别人的资源。

但是或许是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这点钱对于陈国栋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压力，不算什么，所以陈国栋时常表现出一种不在意的神态，这样陈杨有点疑惑的同时，又有点受伤的感觉。

陈杨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不在意，才让陈杨有些患得患失吧。

他看着司机的后脑勺，小声地说：“我没有那个条件。”

“什么？”司机听到了，但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没有条件？看你的样子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没有那个条件呢？

你家里人不给你出钱吗？”

司机确实是发自好奇的问，也带着一种隐约的关心，但是陈杨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其实，也不是，

我有钱，但是我爸爸有钱，我爸爸有钱，所有的权利就都在他身上，他想让我去哪里，我就只能去哪里。”

陈杨说着，就有一种莫名的窝囊的感觉，他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他觉得这种抱怨听起来不太光彩。

但是司机挺晚了之后，却沉默了。

司机的脸色有些复杂，透过后视镜陈杨可以看到那半张脸，但是陈杨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