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敦笑了笑:“这么厉害?”
沈略没有用语言回答,只是用神情回答“是的”。
章敦耸了耸肩:“你不是傻子,应该知道盲目崇拜背后的坏处。”
沈略回答:“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这样是驯服那群海盗的最好办法了。”
章敦挖苦道:“难以置信,以你那草履虫一样的脑子,能想出这种投机者的办法。”
沈略摇头:“不,我在这件事中只是担任一个吉祥物,是爱德华提议这么做的。”
章敦愣了愣,神情不大好看:“你是说,是爱德华起的头,所以他知道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沈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有些茫然地看他:“这又怎么了?”
章敦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用着不太自在的口气说:“那大概就不是什么提防那么简单了。”
沈略问:“你是发现他在做些什么了吗?”
章敦摊手:“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不过……”
他这大喘气让沈略有些难受,沈略直接打断他的发言,缓缓道:“如果没有任何证据,有何必挑拨离间呢?”
章敦的神情似乎又在感叹她的草履虫脑子了。
他叹了口气:“你自认为很了解什么人性的阴暗面,但是当这个人就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是会把别人想得太好。”
沈略大约知道他的意思,但她只是问:“所以呢,不过什么?”
章敦道:“他有在暗中拉拢势力,那些人,有你的信徒,也有不相信你的部分异能者,他拉拢他们,就像中世纪的神甫拉拢上帝的信徒,让他们往神甫们的口袋里塞钱。他表现得则像是个两面派。”
沈略道:“那么他现在还没有反水或者揭发我,还是一件只得庆幸的事情?”
章敦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一种看理想主义者的轻蔑:“得了吧,将落未落的铡刀,可比落在你脖子上的铡刀要锋利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章敦:突然说情话
波塞顿:趁我不在想绿我,来来来 ,我给你加个buff。
章敦:不必了[惹不起.jpg]
第67章 欲加之罪3
异能者们试图用拼尽全力, 向幸存者们展示他们不可思议, 超乎人类想象的能力。日系异能者们在半空燃烧起火焰, 照亮昏昏沉沉的海底孤城, 水系异能者引来流水, 让细瘦的泉流经过人们生活的地方,生态球像是被一项一项填满一般, 光热和可食用的水源源不断地向他们输送而来, 而作为唯一的木系异能者的禾睦,在小岛的中央种了一棵树, 她的双手触及土地的时候,那颗幼苗便像是高楼拔地而起, 撞破了三十三层天,树冠成了张开的手掌,向上托举, 像是要扼住天神的咽喉。
沈略只是冷眼旁观着, 她不能否认, 这群人都在做最好的事情, 虽然他们的目的不纯。
爱德华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沈略驻足观赏的地方,沈略正在出神,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 沈略便知晓他必然有什么话对自己说,于是用目光示意他。爱德华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而后缓缓道说:“您想怎么样?”
沈略听出了画外音,但她只是微笑着回答:“我没有想怎么样, 他们做得很好,我们又何必做恶人?”
爱德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些人对你的信任会减少——因为有更强势、奇妙的英雄摆在他们面前。”
沈略微微垂下眼睫毛,目光几乎有些流离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何必在这种地方逞强。”
爱德华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不是逞强不逞强的问题,沈略。”
他的音量微微提高,如果有有心人经过,会觉得这听上去就像是在争执。爱德华的话音未落,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响动,是那种极为轻微的海浪翻涌的声音,像是什么人的手指落在钢琴键上,随意地流泻出的一段旋律。他本来就不想这段谈话被第三个人听到的,故而保持着过高的警惕,听见了那响动,便立刻回过了身。
而他的身后空空如也。即便如此,他还是神经紧张地打量着深厚的空空如也。沈略那从来不紧不慢、口气冷淡的字句打落在他耳畔:“你觉得这样好受吗?”
爱德华回过了头,娃娃脸上有一丝苦笑:“不是多好受。”
沈略动作轻松地站在那里,目光似乎透过了爱德华,落在了他身后的某个位置。她平静地驳厮祷埃像是在安慰:“那就站在一旁看吧,不要再用什么多余的话欺骗他们了——像他一样,静静地看着。”
爱德华愣了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开,他再一次回过了头,迅速地,不安的,惶恐的。
他透过了钢化玻璃往外看去,那像是夜空一般冰冷的海洋中,有火焰在燃烧着。
水被火焰灼烧得滚烫。
刚才那隐秘的声响,应当是人鱼的吟咏,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古老而隐秘的语言。
爱德华睁大了眼睛,连带着刚才打算冲着沈略抱怨些什么都忘了。
波赛顿的身形像是鬼魅,因为光线的缘故半隐半现,有火光映在他的侧脸,几乎要把他画成一副肃穆的俄罗斯油画。
在人类的审美中,这可以说是一种美丽的标准了,但是爱德华的脸上有惶恐不安,有错愕讶异,唯独没有什么欣赏的神色。
如果他开口说话,那么第一句应该是“我在做梦?”
这是一个不该出现在人们视野里的东西,应该是藏在深海里的东西,旁人看见他的时候,就应该露出那种神情。
爱德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波赛顿的目光轻飘飘地辗转而过,对他毫无兴趣。
他被隔在钢化玻璃外,外面明明有无边的海洋,但是他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拘束。
这种情景让沈略想起了初中时代去水族馆参观的时候,她曾经也隔着玻璃,睁大好奇的眼睛观察那扇坚固的玻璃内五彩斑斓的游鱼,只是现在位置轮换了,她是玻璃里头的观赏物。
爱德华僵硬地扭过头,沈略如常的表情让他心里发毛:“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