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听欢:“……”
孙将军又添新句:“愿帝后早添麟儿,承欢膝下。”
傅听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止。
还是萧见深淡定地接了一句:“孙将军若能找出使男子怀孕之物……”
傅听欢目光如电扫在萧见深脸上。
“……万万不可将此种荒诞离奇之物进献而上,以污皇后之视听。”萧见深镇定将话补充完整。
傅听欢冷笑一声:“不,若真有此物,速速进上,本座倒好奇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服下之后会如何。”
萧见深:“……”片刻后转头冲傅听欢一笑,“也罢,古人彩衣娱亲,今日我服药娱你。”
傅听欢:“……”他突然又有了一点点不自在。
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我朝圣上的畏妻如虎!孙将军憋着笑快速告退,一刻也不耽搁,只怕再耽搁一些功夫,就遮掩不住脸上的情态。
在孙将军走后,恰好又有危楼的下属进来向傅听欢禀报事物。萧见深与傅听欢便不再做言语,两人各自处理手中事物。
萧见深此刻身在江南,京中有他母后坐镇,朝堂上的百官至少在这个时候还算兢兢业业,因此他素日其实并未有太多紧急重要的事情。此时看了两份折子就随意将其放在一边,本想寻傅听欢说说话,却见对方正垂着头十分认真的批阅事物。
这个行为萧见深绝不陌生。
但此刻,他看了一眼傅听欢,又看了一眼堆在傅听欢桌子上高高的待处理事务,突然有点心塞,几乎想上前去帮对方分担掉一半,然后两人好没事说说话。
然后……他大约就不用再忍……可以吃了吧?
一个时辰的时间匆匆而过。
当傅听欢手中事物告一段落,自椅子上站起来松动筋骨的不经意间,就看见了萧见深执在手中的折子。
此刻的萧见深并非坐在桌前椅子上,他自寻了靠窗的长榻休息,整个人就歪在上面,不止除了脚下的鞋子,还连束发的头冠都不怎么板正,十分慵懒。
这是傅听欢平日里休息的位置。
他看了萧见深一眼,确定萧见深还在处理事务,便道:“难得见你如此惫懒。”
“在你这里好像不自觉就懒散了一点。”萧见深平板道。他此刻还在因为刚才没有直接走上前拿掉傅听欢一半的事物而生着闷气,奈何他的那张脸,高兴也看不太出,生气也看不太出……不过他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傅听欢此时已经处理完了事物,萧见深一转念又高兴起来,于是直起了身体,就示意傅听欢在另外一侧坐下。
傅听欢也自然地坐下,又指着萧见深手中的折子道:“在看一灵观?”
习武之人目光敏锐之处不消细说。萧见深点点头:“不错。”说罢他看了看长榻上的炕桌,觉得其十分碍事,于是轻描淡写一挥袖,就将其送到了地上。
傅听欢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想说话,但却并没有真正开口。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萧见深的行为。
反倒是靠近了傅听欢,头发缠着头发,衣服沾着衣服,肩膀凑着肩膀的萧见深起了谈性,指着折子上的一灵观对傅听欢说自己的来意:“武林需要整合。”
他尚且是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地和傅听欢说这一个打算。
身为武林中能叫得出名号的一员,傅听欢静静听着。
“朕在尚未回朝的最后两年间,最激进的时候,曾想效仿始皇帝的焚书坑儒,将民间所有武学功夫统统焚毁一净……”
他双目微垂,再一次回忆起了师父离开的那一天。
还是那个草堂,还是那个蒲团,还是那个坐在蒲团上的人。
天独聂齐光慈祥一如老者,但他说出的话却无分毫转圜余地,他道:“你在此向为师起誓,你将在为师死后两年,走遍天下山川河流,凭心行事。”
“徒儿起誓,徒儿在恩师死后两年间,将走遍天下山川河流,凭心行事。”
“若违此誓。”
“若违此誓。”
“叫我此生所爱者,生世坠炼狱,不得生,不得死,受尽世间应有之苦难。”
“叫我此生所爱者,生世坠炼狱,不得生,不得死,受尽世间应有之苦难。”
而后萧见深果然花了两年时间走遍这天下的山河。
见世间有欺压良善之事,见世间有坑蒙拐骗之事,见世间有深海血仇之事,见世间所有的不平之事。
他帮助了自己所有见得到的。
可惜沧海一粟,不值一哂。
他这时终于切身的明白,萧破天纵使神功盖世,形单影吊,也只能帮一个人,两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人;萧见深纵使昏聩无为,其一个不经意的政令,也足以帮一县,一府,一郡,一天下的人。
武功有时候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回宫,葬破日剑。
如此,万丈红尘都滚滚袭来,只可一肩担起。
一忽儿的念头转瞬即逝,萧见深再抬眼看傅听欢,便见对方眉眼一动,叫人几想上前描摹——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他抬起手,细细地描了傅听欢的长眉之后,才继续往下。
“但我最后还是熄了这样的念头。”萧见深道,“一者此事一经做出,必然在天下引动轩然大波,而此事非像土地一策般不可妥协;二者我之恩师乃武林奇人,我亦受惠于此良多,究竟于心不忍。然则侠以武犯禁,且屡禁不止,我之治下,不容如此猖獗之辈。”
傅听欢此时方道:“你打算……以朝廷插手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