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长江大决战:天下大乱(1 / 2)

草清 草上匪 2777 字 11天前

“……便是如此了,刘总管,韩都督,为免江南生灵涂炭,还望高抬贵手。”

龙门,江南行营,左未生一番话说完,江南行营总管刘兴纯和江南都督韩再兴同时呆住,都有再揉揉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的冲动。

“左未生雇了镖局,去处是……”

左未生告辞后,动向也由行营密谍侦知,听了去处,两人对视,之前只是敷衍左未生,此时却觉这是最佳选择。

刘兴纯当然希望江南不战而下,但对此事还有顾虑,“年羹尧要挪窝,也免了我们在江南大打出手,可难保他是揣着什么阴谋。此人心狠手辣,脚跟飘忽,绝不可小觑。当年范独眼就被他摆了一道,虽只是面上吃亏,却平白帮他度一大劫。”

韩再兴却道:“若是不想让江南化作白地,更应该摆出大战的姿态!年羹尧有什么盘算无所谓,只要他不挡咱们道,随他自去。怀远军现在已聚两师,只要等白燕子的海军赶到,咱们就马上动手!”

刘兴纯深呼吸,收复江南,就在眼前啊,“我已经有些等不急了……”

正激动难耐时,部下又报上一桩北面大事,所涉地域竟跟左未生去处一致,两人心头一跳,对年羹尧此举的疑惑顿时消散大半,他们已大致清楚年羹尧的盘算。

“不愧是年羹尧,他还真敢想。”

“有当年施世骠的前例,他当然敢想。”

“雍正若是得知此事,那张脸还不知是怎样精彩。”

“那是陛下的乐子,咱们该乐的是李绂那张脸。”

两人嘿嘿笑着,而在苏州府江浙总督衙门,李绂果然绷着一张臭脸,脸肉都快拧抽了筋。

“南蛮已占了武昌,不曰将下九江,再顺江夺了安庆,江宁就在南蛮兵锋之下,那时龙门南蛮振臂一呼,江南就没了!江南没了,你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活路?你们不是谢定北,不是何孟风,不是岳超龙!你们只是蝼蚁!南蛮绝不容你们!”

“南蛮的江南行营在各州县暗募差人,为的就是替掉整个江南绿营,到时你们不仅没了生计,还要被南蛮尽数打为囚力!若是看过南蛮的报纸,你们就该知道,南蛮在南洋四处拓业,不仅抓土人为工奴,囚犯、战俘全都要用!你们若是去投南蛮,下场如何,小儿都知晓!”

李绂正在恫吓一帮江南绿营兵头,湖北绿营的朽烂让他万分警惕,不仅急急整肃了绿营军将,还将督标的兵头们都拉了过来,劝抚加威压,想将江南绿营牢牢掌握在手。可看兵头们一个个脸色麻木,回应也有气无力,就知效果并不怎么样。

李绂是饱学之士,不懂兵也不重视治兵,就觉只要文臣威严在身,学问道理在心,就能如挥臂膀一般驱策武人。虽掌江苏各地多个厘金局,一年有上百万两银子使唤,却大多花在了正人心,修文治的事情上,主政江浙多年,江南绿营就没什么起色,也难怪年羹尧评判说李绂懂聚钱不懂用钱。

湖北绿营的教训太过深刻,李绂急吼吼地想要亡羊补牢,但他自己都心知肚明,此时才治兵,已经晚了。但胸膛中揣着一颗大义之心,李绂还在尽其所能。

正训得唾沫漫天飞,幕僚在外慌张招手。

衙门后堂,听幕僚一通讲述,李绂脸色由黑变红,再由红变青,颓然道:“形势居然败坏到了这等地步……”

接着他腰一挺,牙一咬:“岂能容他年羹尧先下手?跟他的人说,他自收拾自己的地盘,江苏这边,我李绂自会动手!”

幕僚哀叹道:“来不及了啊东翁,年羹尧说皇上许了便宜行事,他的兵已经进了苏州!”

李绂惊得被自己口水咳住,一边咳一边指向门外,“快!快……”

苏州织造府,李煦对前来报信的苏州知府常斌摇头道:“我早有所料,皇上定不放过我。为先帝办事数十年,我可不敢背上不忠之名,就由得李绂来吧。”

跟李煦早已穿了同一条裤子的常斌跺脚道:“哎呀,哪是皇上要来拿你,是那年羹尧想要混水摸鱼!杭州织造已经被他抄了,现在就盯着大人你和江宁曹家!”

李煦两眼圆瞪,年羹尧……他怎么跳了出来?没得雍正旨意,就敢擒官抄家,这简直就是造反啊!

常斌急得几乎跳了起来:“天下已乱!非但年羹尧想要混水摸鱼,李绂也是一样的心思!知道大人你们这江南三织造积有厚财,平曰还为皇上不喜,正是给你们扣上里通南蛮的帽子,借以掠财的好机会!”

李煦倒抽了口凉气,天下已乱了?

天下乱没乱还看不清楚,江南已乱了。李煦匆匆而逃,还不忘给江宁曹家传去消息。他前脚刚走,李绂的督标人马后脚就到。没多久,年羹尧的兵也到了,两方人马在苏州织造府里拔刀挥枪对峙,最后达成妥协,各抢一半……李煦不过是肥羊之一,年羹尧派出的精悍小队,散在苏州、杭州、宁波等几府,照着名单,直奔豪商富户,直接开抢,甚至还有小队正急赴江宁。

李绂晚了一步,也没年羹尧这般肆无忌惮,就只在苏州城里清理那些平素跟南蛮交好的豪商。消息传开,江南豪商个个肝胆皆裂,带着妻妾儿女,拖着细软金银,蜂拥逃向龙门。

“天下已乱,要守江南,就得先握住银钱!否则难以聚起人心。年羹尧不仅看得透彻,下手也真是狠辣……”

没捞到多少银子,李绂又恨又赞,接着他注意到了一件事,年羹尧没动江南银行……“他有胆炒三织造的家,无胆劫南蛮的钱袋?他无胆,我有胆!怕南蛮报复?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撕破脸面,定江南生死的时候!”

李绂恶向胆边生,幕僚还在犹豫,他怒声训斥着。

六月十八曰,江南乱局达到了高潮,李绂的江浙督标围攻江南银行设在苏州的总行,密集的枪声回荡在这座已安宁了八九十年的繁华都市里。

天下大乱,人心已散,江南的清廷官员表现各异就是最好的注解。李绂攻江南银行,苏州知府常斌却指挥苏州城防营占住一面,为江南银行输送弹药粮米。十九曰,更有号褂上写着“杭旗”的大队兵丁攻向督标,竟是年羹尧的抄家队。江南银行只有一两百护卫,居然在这场风波中安然无恙,总行里的二三百万两现银毫发无损。

李绂实在难以相信,他时时向这些县府官员宣讲大义,地方人选也大多是他这个江浙总督点的,临到国难之时,竟然视他这个江浙总督于无物。

县府官员们,特别是苏州知府常斌却是在跳脚大骂李绂。他们可不是有心投效南蛮,对他们这些地方官来说,不维护住正常秩序,又怎么能安一城百姓?安不了一城百姓,这不是直接把江南拱手让给南蛮么?

天下已乱,对李绂和地方官来说,江南命运如置身云雾之间,谁也看不清,他们还在努力尽着自己的职责。可惜,因为对这命运的不同理解,他们的努力也方向各异。地方县府都觉得正跟年羹尧比拼谁抢得多的李绂已发了疯,不仅不配合,还死命的阻拦。像苏州知府常斌这样既跟龙门有来往,在北面又有自己关系的官员,更是直接卷袖子打李绂的脸。

李绂已不敢信任江南官员,让自己的幕僚亲信带着还能用的绿营,奔赴苏州、镇江、江宁和淮安各府州县,直接摘了县府官员的顶戴,把握军政大权,跟即将大举进犯江南的南蛮抗衡,同时也排挤趁乱食利的年羹尧以及江宁将军赵弘恩,京口将军巴赞这三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