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颖看着他走过来,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可沈良臣个子高腿长,马上就到了她跟前。他眼神隐忍,说话的语气同样很克制,“跟我回去,今天的事我当没发生过。”
明明他才是恶人,到作出一副善者的姿态,谈颖气得冷笑,“如果我不呢?”
沈良臣也笑,“由得了你吗?”
意识到局势根本没有任何改变,这让谈颖格外挫败,她倔强地抬着下巴瞪视他。直到沈良臣说:“听说你记起了三年前的一些事,那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当初愿意重回我身边的理由?”
谈颖蓦地张大眼睛。
沈良臣将杨恒递过来的大衣给她披上,明明身体变得温暖,心却因为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而坠入冰窟。
“程季青当年在国外惹上官非,如果那些证据拿出去,他这辈子恐怕也就毁了。”
“……”
“小囡,是你逼我的,没人比我更不愿意你记起这些。”宽大的手掌缓缓摩挲着她的两颊,他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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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颖气到全身都开始发抖,这个人、这个人她当真完全看错了,她在乎的一切他都可以用来强迫她。如今刚刚记起些和程季青的过去,他马上就用程季青来威胁她!
“卑鄙!”她忍无可忍,拳头握得“吱吱”作响,最后抬手将身上的大衣用力甩回他身上。
她不能连累程季青,恐怕当初沈良臣也是为了对付要帮助她的程季青才调查对方,想来程季青也不知道这一层,不然怎么还会敢继续帮助她。
程季青很快走过来,用力就将她带回自己身边,蹙眉看着沈良臣,“你还要执迷不悟?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他显然还有话要说,但当着谈颖的面不知道为何又生生咽了回去。
沈良臣不为所动,只微笑着看向谈颖,“小囡,告诉程主编你的决定。”
谈颖被程季青握住的手慢慢松开了,程季青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她,“你——”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今天是他失策了,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就想来带她走,沈良臣对谈颖的在意程度超乎他想象。
他背对着沈良臣,对谈颖轻轻眨了眨眼睛,“我说过的话,你好好记着。”
谈颖看着他深沉明亮的双眼,那样坚韧不移的眼神,真挚而热切。她点了点头,忽然伸手回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飞快地小声说道:“我有主意,别担心。”
程季青微微一愣。
沈良臣是完全没料到这两人能当着他的面亲-热成这样的,这下再也淡定不能,脸色一沉,倏地便伸手将她扯了回来。他满腔怒气地瞪着她,掐着她胳膊的力道大的像是要杀人,“你当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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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臣带谈颖回的还是之前那栋海景别墅,她踉踉跄跄地被他扯上楼,好几次都差点跌倒。杨恒看着这副激烈的样子,停在楼梯口没敢跟过去。
房门被他一脚踢开,接着谈颖被用力甩到了里边的大床上。
她马上坐起来凶狠地看着他,“干什么?你又打算强-奸我吗?”
沈良臣的怒气更加旺了,大步走到她面前,盛怒地想说点什么,手掌开开合合几次之后又作罢。他努力平静地告诉她,“这阵子就待在这。”
他转身松了领带,将领带攥在手里的时候恨不能将它捏碎了似的,接着又暴躁地把它扔在地板上,再回头看她时终是难再克制,一双眼血红得吓人。
沈良臣蓦地掐住她下巴,字字冰凉,“你就这么喜欢他,才刚记起一点和他有关的事,就迫不及待和他重温旧梦?”
也直到这时候谈颖才知道沈良臣真正发起火来的样子这么可怕,简直像狼一样!他以前无数次要捏碎她下巴原来也都是假的,这时候他才真的想捏死她!
那力道迫得她根本开不了口。
见她神色痛苦,却还是仰着脸一副不肯认错的样子,沈良臣就更加火大,“他就这么好,让你三年都忘不了爱他的感觉?”那他呢,这么多年,她怎么可以马上就忘了……这种心痛的感觉让他尝了一次又一次。
看着他面目扭曲的样子,谈颖努力从唇间挤出一句,“他就是好,至少想起他不会让我痛苦,而你,我连想都不愿想!”
虽然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可沈良臣还是听清了,每个字都狠狠扎进他胸口,疼得几乎喘不上气。
他失神地看着她,又听她清楚地道:“如果可以,我最想忘记的就是你!”
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是铜墙铁壁,再也不会疼不会难受,本以为把她藏在身边不见那个人,就再也不会体会到那种失去的滋味,可如今……那些经历过一次的疼痛感好像比过去还要可怕。
就像是被尖锐的利器将心撕成了两瓣,还在用力绞成碎片。
沈良臣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他终于意识到,他的小囡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囡了,眼前的,是恨他入骨的人。
谈颖看他发怔,一把挥开他的手,下巴已经痛到跟脱臼了似的,她忍了很久才缓过那阵疼痛感。
沈良臣看了眼自己僵在半空的手,慢慢移开视线,几秒后嘶哑地说:“程季青、叶子,还有你杂志社那两个同事,如果你敢逃,我就让他们全都不好过。”
要不是离得这么近,谈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愤怒地看过去,顺手抓起手边的东西用力砸到他身上,“你还是人吗?”
沈良臣看了她一眼,却奇怪地没有反驳。
两人一时谁也没再说话,谈颖却依旧怒气难平,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幕,心里一阵阵发寒。原来错爱了一个人,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沈良臣看她下巴上红红一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力道太重,他伸手想察看却被她很快躲开了,所谓避如蛇蝎也不过如此。
他眼神忽地一黯,俯身就将她重重地吻住。
谈颖早就防着他偷袭,抓起枕头用力隔在两人中间,手上没命地抓挠他。但这些抗拒的动作更加刺激了沈良臣,他稍稍施力就将那个碍事的枕头给扔到了地板上,因为太过用力,枕套被他给撕破了一个眼儿,漫天的棉絮飞得哪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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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杨恒等了几个小时才见沈良臣下楼,马上迎了上去。却见他神色有些怪异,脸色更是憔悴极了,不由关切地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