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坏就坏在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这是浣南李家的生意,连被聘雇去收购药草的伙计都以为自己在帮李家办事。

李潇洒的岳父柳成荫势利眼归势利眼,倒不可能做下这些事,只怕是柳家其他有心人所为。

但即使要追查,也得先将眼前药农之事摆平了才好。

不然李家名声一落千丈,此事若是传开,将来浣南的生意恐怕都不要做了。

李自在叹了长长一口气,在李家客邸外头下了马车。

此时药农们还未散去,许多人仍聚集在此,宇文玨人也尚未离开,看见李自在与如玉,眼中不无讶异。

李自在走到众人中间,顶著一张挂彩的脸,清清喉咙道:“诸位,我是浣南李家二当家,李自在。”

他这一发声,全部的人便朝他看了过来,客邸之外大街上也聚满了凑热闹的百姓。

“关于恶意窜改合约、贱价收购药草,李家为各位的遭遇感到非常抱歉。此事并非李家所为,李家从头至尾都没有经营过药草生意!这几年在京城,李家也未有任何营生!”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那与你们议约的‘李家’,从头至尾都是别人恶意冒名的,如有说谎,便教李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自在举手立誓。

“但是,李家愿意帮忙承担大家这几年的损失!”李自在轻声道:“所有人,只要拿著那冒名契约,填上这些年被超收、贱价收购的药草损失,李家派人去药田查证,若属实将酌情赔偿一半损失。”

忽然间,如玉觉得胸口莫名酸涩。

她很想打断他,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问一句:李自在,你的脸被踩得不够痛吗?

澄清便澄清,赔偿挨家挨户补个几两也就罢了,他这赔偿一半损失......如玉看著眼前黑压压的一票人,各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她不用算,也知道那是一笔巨款。

众人意外得了允诺,气氛一时欢腾了起来。

不少人拍手叫好,有人抱在一起痛哭,还有人此起彼落地道谢。

“谢谢相爷!”

“感谢相爷!苍天开眼啊!”宇文玨被好几个激动的药农扯住衣角。“万幸让我们遇上了相爷,不然李家缩头乌龟也不愿意出来赔偿!”

“谢谢您!”

等等,这感谢的对象,未免弄错了罢,宇文玨一个子儿都没付出,便得了所有人的感谢?

如玉正抱著不平朝李自在看去,却惊吓地大叫出声:“当心后头!”

却已是来不及了。

咚!地一声,李自在一个不察,被人从后用拳头大的石块砸伤到脑袋。

“坏人!”

一个十馀岁的少女愤怒大喊:“休想用什么别人冒名这套说词来糊弄大家,要不是相爷在这边,替大家出面了,李家有可能出来道歉赔罪给赔偿?还只赔偿一半而已......我弟弟去年没钱看病活活病死了!李家拿什么赔,白婶婶一家十多口人的命,你拿什么赔!”

李自在被砸得瞬间剧烈晕眩,耳畔嗡嗡直响,两眼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叶九赶忙上前接住他。

啪!

有什么一滴两滴,落在了地上。艳红的鲜血刺痛了如玉的眼。

宇文玨大声喝道:“通通安静!李家二当家诚信极好,既然他如此言,当中便或有隐情,实情如何本相会详细追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解释与交代。若是李二当家所言为真,还请大家还李家一个公道与清白。当然,若是那些劣行真是李家所为,本相也会从严处置李家。”他也未料李自在居然会跑回来闹了这一出,现在群情激愤,正是大家对李家的恨意被煽动到最高峰的时候,在此时澄清是最不理想的,因为众人根本听不进去解释,任何辩驳都只会被认为是强辞夺理。

麻烦了。本来只打算做壁上观,扇风点火收获好处,不欲插手的,可......他看著一脸愤怒与焦急的如玉,心下一叹。

照他原本预想,此事能让李家元气大伤,不过既非李家所为,李家倒不致于被此事压垮,只是澄清与蒐证需要许多时间,他想要的只是李家在他清理陆家之时自顾不暇,无法出手相助。

在一片忙乱吵闹中,叶九寸步不离护著如玉与李自在出了客邸,回到雍京酒楼。

方才诊治过李自在的大夫才刚回到雍京酒楼旁的医馆,便又被叶九找了回去。

他瞠目结舌地望著昏迷的李自在与他后脑的血窟窿。“这个,他......”这才过去多久,这李二也真是够本事了,才刚嘱咐完好好修养,便又去整了个血洞回来。

大夫将李自在后脑的发全都削了,细细给他清理伤口包扎起来。

“嗯......”李自在意识模糊,痛痛醒醒。

如玉皱眉,对叶九道:“你说他笨不笨,做的那些可没人感激。要是聪明点便该像宇文玨一般,什么事没做装个样子便平白获得众人的感激。哦不,宇文玨可不一定什么都没做。”

叶九听出了讽刺之意,敛眉不语。

李自在昏沉中听到她的话,叹息道:“那些人......上千药农上千户人家......被剥削被欺压,各个日子穷困难过......既然李家能帮,便多少帮上一点吧......饿到三餐不继没钱看诊......我同你说,那可真真是难过......我也痛苦过那么些年,知道那些感受......”

“这天下有多少可怜人家,李家再有本事,你能救得了天下人么?”

李自在道:“平常没遇见便也罢了,这撞上眼前的,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李自在,原来这么久了,我竟不曾真正认识过你。”

这么久了?哪来的久?李自在牵动嘴角,想反驳他们不过今日初见,却受不住晕眩,闭上眼沉沉昏去。

等到他再次清醒,已经华灯初上,房里燃上了烛灯。

他想睁开眼,恰好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宇文玨?”如玉讥讽道:“你也会关心李自在?”

宇文玨苦笑:“我来此,是因为你关心李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