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字不提自己的伤,眼底流光四溢,蕴藏了一道星河似的,万千繁星闪烁,夺人心神。
宇文玨望著那笑,那眼,沉寂了二十来年的胸口疯狂鼓动。
他对自己立誓,要守护好这个明亮纯真的笑容,让她一世无忧。
然而,彼时那个太过年轻的他,却没有足够宽容的胸襟与智慧,去成就这一段感情。
当他在深渊之中被她、被颜家背叛的时候,他第一次识得痛彻心扉的滋味,那愤恨的怒火蒙蔽了他的心,他做了一连串追会莫及、无可挽回的事,从此馀生都在痛彻心扉中度过。
如玉,如玉。
听著晚画的指责,他想告诉她,没有的,他没有要她长跪宗祠三天不食不睡、没有要她禁足茹素、没有要她做那些粗使杂役的活,纳妾的那些事他交由继母去打点,她受到的那些......他很多都不知道。
只是,他放不下怨恨,于是放任了陆无双跟他继母--
也是不可原谅的吧。
宇文玨忽然低下头去,以手抚额。
颜凛关切道:“宇文侍郎,你可还好?”
宇文玨闷声道:“无事。忽然有点头疼。”他悄悄地将眼泪拭去,努力平息无可抑制的情绪。
务必镇定,不可操之过急......太子之事他就是太急切地想摆平他们之间的阻碍与变数,才会失了算,没先探听好她的动向,竟把她给卷进危险之中。
另一边,如玉默默地望著宇文玨。提前了近一年揭露的太子弊案之事,两度失常的宇文玨,她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
她既然重回到十五岁,那他该不会也......
如玉正想得专注,冷不防被颜凛的声音吓了一跳。
“既然如此,那三日后爷爷便带你去诗画会吧。说好了哟,到时爷爷不参加,就靠著你给爷爷长脸了!”
第14章
如玉还来不及高兴,便听颜凛又道:“玉儿,来同宇文侍郎道谢,此次多亏他救了你。”
颜凛一脸坚持,如玉心知推诿不过,正迟疑著,宇文玨见她不甚情愿,抢白道:“是下官疏失,正殿碰见颜姑娘时未与颜姑娘通气,害她身陷险境,算起来是下官连累了颜姑娘才是。”
颜凛笑道:“哪儿的话。”他满意地看著宇文玨,越看越觉顺眼。家世清白,能力有,心机手段也有,为人不骄不躁,虽然起点低了些,但将来不可限量;于小女儿家而言,相貌俊秀,仪表堂堂,未曾闹出风流传言,也能照顾著如玉面子,就是品性如何还需观望一二。
如玉见他那样,赶紧道:“爷爷,玉儿想同国师说说话。”她怕颜凛下一句唤她过去宇文玨那儿坐。
颜凛道:“别打扰国师清静,来爷爷这儿坐会儿。”
国师看著如玉投来的救急眼神,适时解围道:“老衲此行正是为小施主而来。”
他这一说,颜凛便也只得放行。
如玉随在国师身后出了书房,看见候立一旁的叶九,忽然停下来问了一句:“胖崽可还好么?”
“胖崽?”叶九满脸疑惑,“小的不识。”
胖崽是前世叶九与晚画的儿子。如玉见他摸不著头绪的模样,含糊道:“啊,我一时记岔了,没事儿。”
国师在一旁静静地看著,从进颜府到现在,他都没怎么开口。
他们来到颜府一个静僻的小苑,如玉禀退了所有下人,包括晚画。
“小施主。”国师朝如玉微微一笑。
“国师。”如玉确认四下无人后,紧张地问道:“国师,您可曾听闻过、听闻过......”她支吾了一会儿,终于赶起勇气道:“重活一世之人?并非是死而复生的邪崇妖鬼之术,而是那种......亡故后又重新活了一世之事?”
如玉忐忑地看著国师。重生之事太过诡谲莫测,她不敢与任何人诉说,日日怀著不安入睡。
国师摇了摇头:“老衲未曾听闻过。”
“那,如果有这样的事,您......您会相信吗?”
“信。”
国师抬头望向星空,今夜明月高悬,万里无云,月辉穿透梧桐枝芽斜斜撒落在他身上,染上一层清圣的辉泽。
“一个月前,宇文施主找上老衲,那时老衲曾再度替他命盘推衍。”他顿了顿,“然而得出的结果却未知难解,因此我并未给他答覆。”
“老衲翻遍藏经阁的典籍,历时一个月终于将它解了出来。”
如玉心如擂鼓。
“隔世之魂,此世之身。三世一生,因果循环。”他将目光转回如玉身上,“此世是果也是因。”
如玉急道:“怎会有三世?除却上一世与这一世,第三世从何而来?”
“未解。”
“国师,连您也不知道么......”如玉内心惊涛骇浪一片,她感觉抓住了什么,却又徒劳地什么都抓不住。
国师轻叹道,“身在局中,谁又真能看得清局势?若老衲真能悟透天机,何来太子一事。当时推算出的变数成双,想来便是他与你了。”
如玉追问,“那,宇文玨唔,宇文侍郎他知道此事么?”
“老衲尚未说予他。”
“国师!”如玉请求道:“能否请您隐去如玉的部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