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站的位置,距离初小药不到五寸,她唯恐被他活活踩死,所以偷偷摸摸地飞去别处。
“你的气息在移动,我警告你别耍赖,藏好不准换地方。”
“……”这所谓的气息辨别果然很厉害。
一大片阴影儿从她的头顶上方下压来,常三爷蹲下身,眯起双眼,伸出一根手指,指肚轻柔地扫过小蚊子的身躯,命令道,“你,给我上来。”
初小药被瞬间抓获,唯有心不甘、情不愿地飞到他的手背上。
常三爷抬起高手,笑道,“新学的法术?未看出你悟性还挺高的。”
她也想,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是……经过第三层蜕变,这就是我的新兽形,且是唯一的兽形……”
“……”常三爷护着“蚊子”跳回地面,初小药难为情地化作人形。
“一只蚊子也好意思自称兽?据我所知,蜕变之门只会越变越厉害,你怎会蜕变成这么没前途的破玩意儿?”常三爷真的感到惊诧,这也太搞笑了!
初小药扶额,一脸忧愁地说道,“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娱乐众生?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很凄惨?”
“有点。”
“所以,尊贵的常三爷大人,你真的想与一只可怜的蚊子同塌而眠么?”她快速地闪动睫毛。
“……”原来跟这儿等着憋他呢。
趁热要打铁,她提起袖口,沾了沾压根没有眼泪的眼角,委屈地说道,“我都这样悲惨了,无所不能的三爷大人岂能不伸出援手呢?”
“行了,你这独角戏唱得也够蹩脚的。”常三爷一转身躺上床,不耐烦地说道,“先把那只梅花鹿被通缉的原因告诉我,倘若你不想说就别谈了。”
事关重大,常三爷又是大邪神,他若不管,她顶多算是无功而返,可是,一旦说错话,又会害了翎翎,届时她就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了。
思及此,她走到书桌旁,摊开宣纸拿起毛笔,认认真真地写起来。
俄顷,她将写好的东西展示在他的眼前。
——契约书。
内容:倘若常三爷愿意帮助霸翎翎撤销击杀令,初小药愿意以初夜作为答谢。
常三爷盯着最后几个字看了许久,随后嗤之以鼻道,“切,很值钱吗?”
“很珍贵的好吗!一个女子只有一次!”初小药双手环胸坐上椅子,愤愤不平地说道,“这种事,自然要留在洞房之夜,留给一个跟我过一辈子的男子,但是目前的大问题是!倘若翎翎不幸遇害,我想我也不会再有心思找什么如意郎君。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还别摆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好不好?!对你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办到的事,可别人却要付出一生的清白!一辈子孤独终老没人要!”
翎翎会与师父双宿双飞,而她啥都没有,想到自己只能孤零零地度过无数个日夜,逢年过节也没不会有家人陪她吃团圆饭,她不禁难过得想大哭。
情绪说来就来,低着头默默啜泣。
“虽然翎翎平日对我凶了点,但是在关键时刻总会站出来维护我,我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而且她的家人都待我非常好,她的亲大哥,甚至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没错,我绝不能做个忘恩无义的坏蛋,我也要牺牲!”
面朝房梁,双眼含泪,紧握双拳,大义凛然!
“……”常三爷简直看傻了眼,多少美娇娘想给他暖床他还不稀罕要呢,可她倒好,满脸写着:一朵好花自当让猪拱了?!
他现在就想弄死她,真的没开玩笑。
强压怒火,朝她勾勾手指,道,“你你你,过来,来……”
“你想做甚?!”紧急护胸。
“马上、立刻给小爷滚过来!”
“……”初小药打个冷颤,小跑步上前。
常三爷坐在床边,指向自己的脸孔,道,“睁大你的死鱼眼看看我,看清楚,小爷我用这张脸迷死女子千千万!”
“迷死?……”她惊恐万状,邪神口中的“迷死”一定另有含义,于是心虚求教导道,“那是怎么个死法?请三爷指点一二。”
瞪视着那一双迷茫的蓝色的大眼睛,常三爷磨得后槽牙咯吱作响,一拳打在床柱上,只见那镂空的木柱顷刻断裂!
“我看上去不够帅?!”
“……”怎么了这是,很帅啊!初小药刚欲点头,惊见床架即将坍塌,急忙拉他起身,“起来再说,小心被自己捶坏的木板砸晕……”
他坐在身下的,是一张雕刻精美的木架床,床身上架置四杆、四柱,由此支撑坚固的顶架。
此刻其中一根柱子折断,顶架摇摇欲坠,感觉随时会倒下来。
初小药见他愀然作色纹丝不动,卯足力气拖拽,“哎呀顶架会塌啊!看来你今日是真喝多了,早知如此我应该改日找你。”
常三爷一把将她扯到两腿之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便一起挨砸好了!”
一言一行太过气人,今日必须罚她,不让她流点血、受点疼,她永远不知晓在与谁讲话!
伴随断裂声的加剧,眼瞅着顶架下陷,初小药却被他牢牢地禁锢在胸口前,唯有拼命地往他怀里钻,继而抱头喊叫。
她把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前,身体抖得很厉害。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架顶直线坠落,她的尖叫声足以穿透云霄。
然而,没有大木板子压在身上的痛感,只有一些木屑在空气中飘飘洒洒。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只见常三爷单臂直立,用掌心顶住厚重的顶架。
说好罚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