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几句,转向杜息兰,道:“息兰,这大型虎口机关,人人都能开。但这小型虎口机关,我会加以改造,具体开启方法,将来唯有你知我知。从今天开始,给那孩子送水送食物,以及定时开启暗格通风换气之事,便要麻烦你了。”
杜息兰低低地“嗯”了一声。朱云离又冷冷地道:“若有人手眼通天,竟能寻到这里,还敢开启石门硬闯,门后的三条隐弦,定会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缓缓阖上暗格,石室复又陷入黑暗与沉寂中。
天慢慢地放晴了,积雪也消融了。有年轻不知情的乐舞生曾误入关帝庙,皆被“鬼影”除灭了。
渐渐地,人迹越来越少。关帝庙和周围的院子,终于一一荒芜。朱云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几乎很少来了。
杜息兰每个白天都会来两次。小男孩儿很瘦弱,却依旧顽强地慢慢长大。杜息兰注视他的目光,有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与怜惜,仿佛那天以他性命要挟“雪中怪物”的事,从未曾发生过一般。可他每每问她自己的身份,她却从不肯正面回答。
可关帝庙却又有了新的不速之客。
很多天之后的一个夜晚,院墙上突然冒出两只小手。小手用力扒住墙头,一颗圆圆的脑袋缓缓冒了出来。须臾,一条弱小的人影艰难地在月光中浮起,费劲地翻过院墙。
那是一名年仅六七岁的女童。乌发大眼,洁白的脸庞上却表情冷淡。她穿着乐舞生惯著的道服,道服不甚合身,她的袖子和袍摆都拖在了地上。她贴着墙根慢慢行走,走几步,就朝四下左右瞧瞧,若确定无人,便用稚稚的童音极低地唤道:
“师父。”
她似已走得习以为常,也似已唤得习以为常。每一声“师父”,都得不到回应。她依旧面无表情,继续走走停停、低声轻唤。
幼小的人影,慢慢朝高大的关帝庙走去。
快到庙门前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眼蓦然圆睁,仿佛嗅到了一股奇异的气息。
须臾,她突然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漂亮而冷漠的脸上,表情仿佛生起一线变化。
她侧卧于地,一耳细听,缓缓地爬行。她探索了很久,终于挪到了一块覆盖于下水道的石板边。她挺起身,半跪着,将小嘴凑近落水孔,原本稚冷的童声,终于带上了一丝惊讶与欢悦: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