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功抬头看了看天空,月已西沉,眼看就要天亮了,他并不想再与山下的村民照面,毕竟自己法力不济,没有斩杀掉这头猿猴精,心中还是不太好受,只想趁着夜色早日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身后山神庙之中传来声音:“陈公子,如果可能的话,你可愿意守护这一方水土?”
陈功停下,回头看去,只见那老人正站在山神庙门前,那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将其吹走的身体此时竟然有了一种厚重凝实的感觉。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我自然愿意守护这一方的水土。”陈功回答道,他倒是没有虚言,毕竟这里的因果如果不了结,对于他的修行也有不小的妨害。
“陈公子慢走,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我是什么人。我只想问你,你可愿意接受此地的山神敕符,守护这一片山林。”老人开口道。
陈功再一次停了下来,目光盯着老人,老人继续说道:“老朽便是这天剑峰下的山神,一百年前被一头恶虎击伤,五十年前才略微恢复了些元气,却不想这山中有猴妖作乱,再次被其击败,时至今日,恐怕再也不能够恢复了。老朽这些年一直苟活于世,无法守护这些山民,现在见陈公子有心护持这一方山林,便想将这山神之位传给你,陈公子还请看在这临剑村的份上,受了这敕符吧。”
陈功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古霄门藏经阁中看过的一本书,那书上记载,在虚仙大陆初开之时,有上古大神分封天下神祗,定下神位品级,皆有敕符为凭。陈功一直觉得这样的说话太过古怪,作为修真者,自然知道所谓神仙不过是力量强大之人,可是力量再强大,又怎么可能如天庭玉帝一般,分封天下诸神呢?
不过现在听这老人一席话,陈功心中不由对于这种说法的可信度有些动摇起来,不过他却也知道受了神位之后的诸多限制,道:“我修的终究是仙道,并不愿意入神道,受敕符所限。”
看到陈功又要走,山神庙中的老者快速地说道:“老朽还有一言,陈公子且听听再做决定。这神位虽然会限制神祗,却可与天地同寿,修仙道也不过是求长生,说到底也是殊途同归,哪有什么差别。更何况这仙道今时今日绝难修成,陈公子何必舍近求远呢?”
陈功却摇了摇头,道:“仙道虽难,可是身心自由,神道虽易,却终生受制。道不同,实难从命。”
看到陈功去意甚坚,老人似乎也有了一丝火气,摇头道:“都说修炼剑术之人,必定至情至性,今天看来却不过一样是冷漠寡情之人。”
这一句话,可真的是戳中了陈功的要害。他自懂事以来,对亲人朋友,对自己有恩情之人,都是全力维护,不惜一切代价。对于敌人对手,特别是想要伤害自己亲朋之人,绝对是铁血无情。
自己的坚持,难道就是因为仙道与神道之别,而要被自己所抛弃吗?他虽然修为大损,实力不济,可是初心本性是没变的。所以那脚步迟迟都迈不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走,算是怎么回事,他本是想为村中之人除害,却给他们带来了麻烦,或许不仅仅是麻烦,更是一场灾难。
正在这时,远处有两人行来,其中一人是山中猎户打扮,另外一个则是巫师装束。
远远地,陈功听到那猎户打扮的人说道:“唉,也不知道是在哪座山修行的人,被钟老爹背到山神庙里去之后,养好了伤却不走,偏要去招惹那天剑峰下的猿猴精。当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山中修行的道长仙师想要降服它,最后都不了了之,每一次说是降妖,他们这些修行之人一走了之,结果全由我们周边几个村镇来承受那猿猴精的怒火。”
那名巫师显然是负责村中的祭祀之事,闻言点头道:“是啊,五年前有个号称是法华妙音门的修士,说得自己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扬言要收了那猴妖,结果只几个回合就被那猴妖一巴掌拍死了,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惹得那猴妖大怒,最终还是让我们祭了四个孩子才算平息。”
这巫师的话似乎引起了那名猎户的共鸣,叹了口气道:“三年前还不是一样,有人自称是善法山人的修士路过,说是看山中妖气冲天,便施法与那猿猴精大战了一天,见收不了妖,就一走了之,根本不顾我们的苦苦哀求,结果这一次足足祭了六个孩子,才算是平息了那猴妖的怒火。”
巫师虽然主管祭祀之事,可是眼看着乡里乡邻的孩子被送进火坑,那心情同样不好受,摇了摇头道:“这些修行之人,一个个把自身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遇到不能力敌的妖怪,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我看啊,这次还不知道要准备多少孩子来祭祀才行。”
两人不断地叹息着,其中一个看到了山神庙前的陈功,那眼神之中隐隐有怨恨透出,然后两个人便闭口不言,与陈功错身而过。
待两人走得远了,陈功才又听到那名猎户道:“看他那模样,多半又是准备一走了之。族长果然料得不错,昨天就让我去把你请来,不为所动祭祀大典。只是不知道这次要祭几个人才行,但是把那人救回来的钟老爹和钟山雪是铁定活不成的了。”
陈功心中一颤,转身望去,只见那两人已经走得远远的,只是那说话的声音却断断续续再难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