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君晏,才是她打从一开始认识的君晏。
白璃双手抱胸细细地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这些人看起来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我——准确地说,并不是姬槿颜,而是易水寒和易水莲。那些黑衣人和易水寒兄妹交战的时候,招招致命,不像是演戏。而我,倒像是最后才决定要射杀的。否则的话,其实趁着你同易水寒和易水莲二人混战,就可以直接了结了我,岂不是有更多掩护么?”
“未必。”君晏却否定了白璃的推测。他那深邃的眸子,其中的风云变幻,浮浮沉沉如深渊的烟云滚动。而其中悠悠的眸光,又如同隔岸之火,迷蒙而摇曳,让人看不清楚。
“何以见得?”白璃对今日之事事先并没有太多调查,一切都是君晏在安排和防备。
难道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你的推测,准确地说对了一半,”君晏双眸澹澹,道,“你忘了一开始在亭子里,有人要推你下假山?这个人,若本宫没有推算错,应该同后来的刺客是一伙。”
白璃亦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双眸忽然一亮:“不错,那人虽然才出现就被你击毙落入假山底下,但那一瞬,我却看清那人腰间挂着的佩剑,同后来刺杀易水寒兄妹的刺客的佩剑是一致的。不管是那剑柄上嵌着的月形紫松石,还是剑上清一色挂着的青紫色色杏花儿结的剑穗,都一模一样!”
——她手下也有一批人手,她知道,为了区别身份,每一个帮派或者组织,从服饰到配饰都会有自己的一套独特风格。
而有时候行走江湖就算化妆易容,凭着这些信物,还是可以分辨出谁是自己人,所以这些也便于管理和联络。
而既然那个想害她的黑衣人同后来的刺客佩戴同样的佩剑,不出意外就是一伙儿的——除非有人无聊到这个时候还要嫁祸他人。
君晏看了眼白璃,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那么短的时间,白璃竟然看清了那人手中的佩剑和佩剑把柄上的宝石和它的色泽,以及剑穗的形状和色泽,这般快速获取信息的能力,恐怕很多优秀的男子都无法做到。
更别说是白璃这样年刚及笄的女子。
而寻常女子,也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技能。
君晏澹澹的目光细细地看着白璃,眸中的悠悠火光似有愈发点燃的趋势。白璃啊白璃,你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呢?
缓缓收回多余的思绪,君晏不轻不重地点点头:“不错。但当时,此人被拍下假山,假山上并没有隐藏任何人——”
白璃点点头,她也没有感觉到假山上藏着人。而以后来这些人同君晏交手的情况来看,那么一大批人,想要瞒过君晏这样的高手藏在假山之中,应该是很困难的。
所以这些人,只能是后来才来的。
君晏继续道:“可当我们逛了一圈梅园回来,这些人便已经在刺杀易水莲和易水寒了。暂且不管这些人何时出现,藏在何处,可就在几乎要全军覆没,大家都以为黑衣人都被铲除了的时候,却又出现了一支生猛的冷箭——你不觉得,这支冷箭出现的时机,太过完美了么?”
白璃摸着下巴琢磨君晏的话,半晌道:“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这些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本来第一个人出现,把我推下假山就可以解决,可我却被易水寒给救了。所以这些人又启动了第二方案,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让大家以为其实他们的目标是易水寒和易水莲,在大家都失去戒心的时候,突然射出这最后一支压轴冷箭——”
白璃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套路,岂不是和当日在金銮殿中刺杀易水莲的青鸾,套路是一样的么?!”
见君晏点头,白璃又一次追疑:“所以你怀疑,其实这两拨人,压根儿也都是一伙的?就连……”
“就连当初槿颜失踪,也都是这些人干的。”君晏最后一句话肯定了白璃的怀疑。
——其实这个怀疑,白璃早在昊天后花园的亭子里,看见同槿颜失踪当晚出现一样的短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萌芽,只是现在同君晏一讨论,才最终理出个思路来。
而这个思路,让白璃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简直细思恐极……这个人的心思如此缜密,计划如此周全,一计不成还有一计,一计不成还有一计,从槿颜失踪,到接见北疆使团刺杀我,刺杀易水寒,再到今天几番惊险刺杀……这么说来,这个人的目的都没有达成,岂不是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