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反复思量了整晚的尤濯携带重礼来殷仲达府上拜访。
到门上通报了姓名并呈上礼单之后,不多时便被殷府的下人请了进去。对于殷仲达未亲自出迎,尤濯倒并未感觉对方失礼。论起身份,在朝歌官商两道都拥有深厚背景的殷仲达远远不是他这个来自南方蛮荒之地的商人可与相比的。若非背后有殷受撑腰,便是自己的弟弟尤浑因殷仲达的女婿李靖而死,他也没有胆子和殷仲达作对——何况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素来淡薄,平日里为了争夺家族权力多有明争暗斗。
来到殷府的客厅,尤濯见到厅内除了殷仲达外还有一个相貌颇为英俊的年轻人。
“李靖!”尤濯也是经多见广之人,看那青年虽然面带笑容,却能隐隐感到他身上透出的丝丝肃杀和威严,立时便猜到他的身份。
见尤濯进来,殷仲达起身相迎,彼此寒暄见礼。李靖虽然在殷仲达起身时也陪着站了起来,却是双足未离原地,并未理会尤濯。
殷仲达请尤濯落座之后,一派雍容地含笑问道:“尤东主今日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尤濯心中狠狠抽搐一下,暗恨道:“老狐狸,若是不知道我今日因何前来,你‘炼锋号’会在生意取消的情况下赶工制造出那么多的连弩和霹雳神弩?”
但今日有求于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却要做足十二分的功夫。见对方开口发问,他立时从座位上起身,在殷仲达面前一躬到地,带着满脸的惶恐和可怜之状道:“我‘千锻坊’即将大祸临头,还望殷东主看在同行的份上,千万救我一救!”
殷仲达却不慌不忙,摆手道:“尤东主何以如此?有事慢慢说来。”
尤濯哭丧着脸道:“说来也是尤濯自不量力,不久前军械监将制造一批连弩和霹雳神弩的生意交给‘千锻坊’,竟想也不想便接了下来。等开工之后才发现自家的工匠造出的东西根本不堪使用。若是到期不能交货,那可是延误军机的大罪。尤濯听说‘炼锋号’最近刚刚造了一批连弩和霹雳神弩,因此冒昧前来,希望殷东主能将这批弩具转让给‘千锻坊’,让我们度过这道难关。”
殷仲达面上登时现难色,摇头叹道:“此事老夫怕是帮不到尤东主。”
尤濯忙道:“若是价钱的问题,殷东主不必担心,尤濯愿意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上五成。”
“尤东主说话之前最好三思!”一旁的李靖忽地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冷厉,“兵器坊所造的大批量军械只能与军方交易,若是私相授受,将视同谋逆。看在你今日是我岳父客人的份上,方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未曾听到。再有下次,本将军说不得便要公事公办了!”
“尤濯一时情急失言,请李将军海涵!”尤濯打个寒战,额头立时渗出冷汗,慌忙向李靖请罪。
李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尤濯心中却益发忐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对方的用意——难道对方要的不是钱,而是命!
这时殷仲达轻轻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此事倒也不是完全无法解决。”
“请殷东主指点迷津!”尤濯大喜过望,如今他却并不怕对方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怕的只是对方根本不提条件,而是一心一意将自己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