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敲着椅背的声音,就像一记记重锤落到了大家的心里。
“你的故事好像有点偏了吧。”蛇女烦躁的打断了华荣月的话。
“我们不想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对这些也没兴趣。”蛇女的眼神盯着华荣月道。
“偏了啊,那真的很抱歉。”华荣月不好意思的笑着道。
“我这人记性不好,一说起东西来就喜欢没完没了的,我换下一个故事来讲。”
蛇女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华荣月,华荣月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样。
“这个故事说的是在某个河上有着这么一群可怜的女人,她们虽然有家,却像是无家可归。”
“她们原本并不住在这里的,只是有一些人让她们住在这个地方,靠着卖唱卖笑来生活。”
“可是这里的女人笑的不美,她们笑的仿佛总是带着一种苦意。”
华荣月其实也不知道秋水庵那地方的姑娘们脸上带不带着苦意——毕竟当年秋水庵被六扇门包抄的时候她早就溜老远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睁眼睛瞎说,她说苦就苦,哪怕那地方的姑娘各个美貌似天仙。
那几个从秋水庵跑出来的姑娘现在还没听出来什么味道来呢。
华荣月觉得得让她们稍微听的更明白一点。
她说:“笑的不美的女人终究是不幸运的,她们的这个临时组成的,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没过多久就忽然间覆灭了,很多姑娘甚至都不清楚原因,就忽然又变得无家可归。”
“就像是一棵苍天大树倒了下来。她们就像是栖息在林中的鸟儿,不得不去找别的栖身之地。”
“你能从各种各样的地方看见她们,她们迫切的希望有一个地方能接纳她们。”华荣月道,“可怜的姑娘们,明明做错事情的并不是她们,为什么最后却需要她们付出代价?”
“那你准备让她们怎么办?”旁边的八字眉忽然又打断了她的话,“你这风流的也得有个限度,要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那么幸运的。”
“也对。”华荣月叹息道,“还记得我刚才讲的斗蛐蛐吗?养蛐蛐的那个罐子再精美,它也终究不过是一个……”
“牢笼。”
“可是当罐子里面的虫子们已经适应了这个罐子后,她们却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去的地方了。”
“不过这些可怜的姑娘们却不知道一件事。”
漆黑的屋子里就听见华荣月一个人的声音,她知道所有人都会听见她的话,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
“让她们不得不四处奔逃,去远离那个罐子的一场覆灭,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
“这里面的水很深,背后下手的人有很多。”
“想必他们自己也都心中有数,但可惜……他们以为对他们下手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对他们下手的人。”
……
华荣月抬头看了眼蛇女道,“那你猜一猜,这个真正对他们下手的人到底是谁呢?”
蛇女的喉咙处动了好几下,华荣月也没管她,继续自顾自的说:“这件事很巧很巧,偏偏就是我刚刚讲的那个喜欢看女人笑的小红。”
屋子里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声音的主人情绪似乎非常的激动,尽管在这漆黑的屋子里,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情绪如此激烈。
“小红她居住在满是紫藤花的地方时闲得无聊,所以她就想出去再逛一逛,然后偏偏就撞见了那个满是愁眉苦脸的女人的地方。”
“她觉得她们格外得可怜……小红是看不得女人们天天哭丧着一张脸,去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
“那些女人们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那些人’抓她们那么的顺利吗?”
“或者说,她们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她们一开始来到这个地方会畅通无阻吗?”
“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几乎没有把目光投到过这里的‘那些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明明她们一直以来都几乎默默无名。”
“觉得她们格外可怜的小红,在暗地里其实偷偷的使了些手段。”
华荣月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那些原本被那些女人们误以为是让她们无家可归元凶的人……其实也不过是她找来的傀儡。”
“那些精美罐子的建造,甚至也有她的一部分推动。”华荣月用手指在空气中画出了一道弯曲缠绕的弧线。
“还记得那些雕刻着漂亮花纹的柱子吗?其实那花纹并不是雕刻上去的,而是因为以前上面爬满了紫藤花。”
“她们会知道吗?她们会听见吗?”
“她们有朝一日,能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吗?”
华荣月说完这句话后,听见屋子里的喘息声更大了,似乎是像要爆炸的风箱。
仔细分辨,这声音的来源似乎有四五处,甚至有一处就来自蛇女的身后,华荣月忽然意识到秋水庵的人应该已经来了不少了,而且现在站在蛇女身后。
那群脸色煞白,几乎就是翻版蛇女的人中,就有不少原来画着精美的妆容,在秦淮河的船上跳着妖娆的舞。
她似乎并没有听见这些声音,而是沉默了一秒,下一秒,却忽然一拍掌,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着一边拍着手说:“你看……我的记性不好,讲故事的水平还是可以的,这故事也不算偏的太厉害。”
“这样……也不就圆回来了吗?”
……
“故事圆不圆回来不要紧。”她旁边的八字眉忽然间皱着眉说道,他的眉毛已经耷拉的不能再耷拉了,“有时候故事也不需要圆回来。因为我觉得她们可能并不是很想听你圆回来的这个故事。”